周献没好气地翻身下床,踩着鞋子说:“我看你皱着眉头叽叽咕咕个不停,好心叫醒你,你倒好……”
他懒得再说,飞快地穿上衣服就去叫小二打水洗漱,叶之鸣在床铺里翻了个滚,又看了看外头天色,顿时瞪大了眼,“什么时辰啊??”
“寅时啊。”周献两只手利落地将黑发束了起来,“在咱们营,这个时辰早在校场训练了。”
叶之鸣做了一晚上梦,只觉得从头到脚没有哪里是不累的,他眼下只想掐死周献这根大木头,可周献说得一本正经,满脸“我已经起来很晚了,你不要不识好歹”的表情瞪着自己,叶之鸣捂住脸,片刻后哀嚎了一嗓子,“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
叶之鸣有生以来头一次起在了鸡叫之前,外头天还是黑的,初春的冷风带着入骨的寒意,店里的小二早早就起来活动了,厨房里有蒸包子的香气,大堂里也已经有客人在用早膳了。
“二位客官,早啊。”一小二见他们下楼,凑上前来打招呼,“要吃点什么?”
周献转头看叶之鸣,“不叫夏先生他们一起吗?”
叶之鸣按住他的脑袋让他看向小二,面无表情地说:“不用,他们有分寸。”
早膳是两个菜包两碗稀粥和一小碟卤牛肉和蒸白菜叶。
叶之鸣看着周献吃得一脸幸福,他估计自己可能是还没睡醒的缘故,没什么食欲。
他有意无意地看向二楼紧闭的房门,心说:虽然早察觉到夏禹对良衣的态度和对其他人不一样,可没想到二人竟是这样的关系。
只是这两人也太不小心了些,这边还带着周献这样的小屁孩儿呢,万一被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岂不是尴尬得很?
正想着,周献的筷子伸了过来,敲了敲碟边,“想什么呢?一会儿饭凉了。”
叶之鸣反手就用筷子一头敲了一下周献的手背,小孩儿哎呀一声,手背起了一条红痕,疼得直吸气,“你又抽什么风!”
“食不言寝不语,吃饭别用筷子敲碗。”
周献翻个白眼,“你昨晚睡觉也说话来着。”
叶之鸣啧了一声,低头吃饭,等吃完一抹嘴,见周献正眼巴巴看着自己,那模样活像一只小土狗,就差没摇尾巴了。
叶之鸣:“?”
周献说:“我们去切磋吧。”
叶之鸣惊讶,“我跟你?那不叫切磋,那叫揍你。”
周献毫不在意,“没关系,来吗?”
叶之鸣眯起眼,抱起手臂呵呵呵笑得诡异,“你确定?我可不会手下留情,要知道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
“没关系!”周献不等他说完就跳了起来,“我……我一直没有人特意教导,我很希望有一天也能像……李旻将军,像大统领一样!”
“李承恩?”叶之鸣直呼其名讳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随意地道:“英国公的枪术天下无人能出其右,你既要像他一样,便应拜在他门下才是。”
“我如何能有资格……”周献抿了抿嘴角,少年的自尊心在现实面前不得不低头,尤其从自己嘴里说出这话来,更觉面上无光,眼眸随即黯淡下去。
叶之鸣虽然嘴巴坏,心肠却是软的,尤其他吃软不吃硬,此时见向来与自己横眉竖眼的小木头有点蔫了,顿时闭了嘴,想了想说:“那有何难,只要我去与庄主禀报一声,英国公总是会给几分薄面的,当然了,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资质。”
叶之鸣站起身,将轻剑拿起,“来吧,让我来试试你。”
这话比“只要我开口一定让你拜入英国公门下”进退有度,也给周献那点可怜的自尊心留了位置。周献果然恢复过来,点头,“好!”
于是等夏禹和良衣出门时,后院里二人打得是鸡飞狗跳——是真的鸡飞狗跳。
后院散养的鸡,狗,在两人脚下四处乱窜,剑光闪过,鸡毛四下纷飞,尘埃在渐起的阳光下显出一片奇幻的美景。
周献满头大汗,背上的衣服更是湿透了,相比之下叶之鸣自然游刃有余得多,他每一招每一式都看似凌厉实则在指点周献的枪法破绽。
等周献将那杆长-枪舞得密不透风,叶之鸣才露出了笑容。
“不错。”叶之鸣收招落地,剑尖点地微微侧头,“你悟性很高,犯过的错误不会再犯第二次,这一点很难得。”
周献抹了把脸,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枪,嘴角压抑不住的上扬。
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有一种命运被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仿佛这一刻浑身上下充满了无所不能的力量,他还想再强大一点,再强大一点!
“再来!”他双眸映着朝阳,那模样让叶之鸣愣了一下。
“不来了。”叶之鸣看他开心,也跟着缓和了语气,说话不再那么欠抽地道:“不要太急躁,需知欲速则不达。”
他走过去,伸手揉了揉周献的脑袋。木头小子的头发比想象中硬,看来是个脾气倔强的主。
“大清早就如此有雅兴?”夏禹的笑声传来,旁边的良衣打了个哈欠。
叶之鸣一眼看到他就僵了僵,他提着剑快速走过去,扯着夏禹的袖子将他拉到角落里。
“夏先生!我有必要提醒你!凡事请三思而后行!”
“???”夏禹一脸茫然,“小鸣儿这是什么意思?”
“谁是小鸣儿!”叶之鸣一秒被带偏。
“那……鸣鸣?”
“不许你这么叫!”叶之鸣瞪起眼睛,不敢置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