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说得没错,原因不在你,你自责什么呢?”岑主任说,“当然了,你很爱女儿,但现在你这样文青心里会更难受啊!”
“是啊,老文,放开一点吧。”过去的公安局局长老黄说,“怎么我发现你好像从来不会变通的?头发胡子都白了,处理事情还像个小孩一样!总是把事情想得那么天真!从法律上来讲,你们是可以过你们想要的生活,谁都不能干涉,但这个社会能容忍吗?我们改革开放才多少年?我们的传统思想有多根深蒂固,你又不是不知道。八十年代你还是区党委书记的时候,为了跟一些沿海城市建立良好的关系来发展经济,不断引进技术,还外派了大批学习人员,自己更是一马当先到处跑,你花了多少时间精力和心血,最后怎么样呢?‘不务正业的党委书记’!你还记得这个头衔吧?九十年代,你到处购置地产为市里做储备,你眼光很好啊,你买的都是最有发展潜力的地盘和楼房,你知道人家怎么骂你吗?说你在以公谋私,说你不好好搞本市的建设,却把资金满世界挪,不知居心何在!说起这些谁不一肚子气!你想啊,人家中央下的文件说要改革,省委给的特权要改革,你这个党委书记市委书记去执行党和国家的政策都被人指责批判,何况现在你想改变的是中国甚至世界几千年都没法改变的观念!这谈何容易!说得难听一点,这种事能够偷偷摸摸地进行已经很难得了,你还要它公开化!挑战传统?挑战全世界的思想观念?老文啊,不是我说你,你以为‘共产主义理想’是这么容易实现的!”
“老黄,你说,我天天像缩头乌龟一样生活,这还叫什么生活!”爸爸开始激动起来。
“唉,如果文青当初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们的地方生活,就可以避免这些啦……”黄局长看了我一眼,“这种事如果遮遮掩掩人们还不会反应太大,一旦光明磊落了他们就受不了了,你觉得是坦荡,人家却认为你是嚣张,这种事你没少碰到啦!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是能够光明磊落地生活的?人们能容忍暗偷,就是受不了明抢,要不哪来‘光天化日’这个词,啊?说明有些事情是不能在太阳底下做却可以在暗地里进行的。君子坦荡荡,这个社会有几个是真正的君子?就算你要做君子别人也不给啊!这个社会就是这样——那些‘坦荡荡’的常常是伪君子,真正的君子却不能坦荡荡!你这个人啊,太直了!你做了几十年的干部,怎么就没学会深藏不露、明哲保身呢!”
“是啊,人的锋芒是不能露的,一露就要折了。这是中国几千年的的中庸之道,你怎么就学不会呢?”岑主任说。
“别老想着冲锋陷阵,你现在不比年轻的时候,别再想着当英雄啦!革命,要死掉多少人才能取得成功?你那么勇敢地冲到枪口前干什么呢!”黄局长继续教育爸爸。
“你们不理解的。”爸爸又轻轻地摇了摇头,满眼泪光地看着我,“我这几年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是不是一些跟我们一样善良一样努力一样优秀,也一样可以为社会做出贡献的人,他们就必须得生活在阴暗的角落,忍受比一般人多几倍的痛苦,就是因为他们某些方面跟一般人不一样?这样的社会是不是合理的社会?我一直想不出来,我没能力改变什么,只是不甘心啊……”
“唉,老文啊,说到底,你还是太理想主义了,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看问题的话,这个世界早就太平了,比共产主义还要共产主义了。”郑达说。
“不是我太理想主义,如果你的女儿像文青一样,你也会这么理想主义的……”爸爸终于流下了两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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