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猜作品+++++++++++++++++++++++++++++++++
去市长府邸的路,今晚显得格外蜿蜒曲折——顾双城靠在车窗边,正襟危坐,从上车到现在,她都保持着这个坐姿纹丝不动,像是一把要出鞘的冷剑,谁碰了她的剑鞘,她就要冲出去一刀结果了谁。
开车的阮晶晶一直没说话,只能透过后视镜观察顾双城的神色——她们已经在路边盘问另外那个丢了枪的交警一百多遍,顾双城也听着那个交警重复了一百多遍,在顾双城已经打算再问个两百次的时候,阮晶晶不得不拉住她——阮晶晶只能抱着横竖是个死的心情用力抱住了不停的在问同一个问题的顾双城,刹那间,阮晶晶以为顾双城会愤怒的推开她,但——她没有,她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僵硬而木然的靠在她的肩头上——阮晶晶一个字也不敢说,顾双城就那样静默的被她抱在怀中。
那交警最终给了顾双城一纸取车函,顾双城盯着上面熟悉的言战的字迹时,用手指一个字一个字的触碰过去,包括配偶栏里自己被填了又被划去的名字,她庆幸的是,家属栏里没有出现言忱的名字。
“你听到那个交警说得话了吗?”顾双城问。
“是的。”重复了一百多遍的话,她当然了然于心,阮晶晶看了一眼,顾双城的表情愈加阴冷。
“她在找言忱吗?……但是你知道的,他已经死了。她该怎么去找他问个清楚呢?”顾双城轻轻的呢喃着,好像也不是在问任何人,而是在问自己。
“我想言小姐……”阮晶晶刚要开口,顾双城就摆摆手道:“不,你不了解她。她真的可能开枪杀了自己,再去找他问个明白。她真的可能会开枪……”
阮晶晶放慢车速,回过头去,顾双城一直正襟危坐的身形有些颤抖,她每重复一次她真的可能会开枪,眸子里的阴冷就会缓慢退却,涌起来的全都是对言战的担忧与爱。
“说起来这真是可笑……我到这一刻好像忽然有点明白言忱了。”当交警说出他和言战在巷子里的对话时,顾双城警惕的听着,生怕有一丝遗漏,透过交警后悔的眼神——那个自己举枪对准自己脑门,哭得倔强而愤怒的言战,仿佛就站在她眼前。
“顾董。最后言小姐不是追着什么跑过去了,她放下了枪……”
“她一定是追着‘我’跑去了……小时候的我。”顾双城再次执起那张取车函,她指了指那张纸,“在这上面,迟春水已经死了……‘我’也死了。只剩下一个言拓。我想,也许只有言拓能带她回家……呵,到头来,我就知道她一直隐忍不发,会走到这一步。谁知道呢,也许她自己已经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一枪结果了自己,下黄泉去找言忱去了……不,也许是上赶着给已经死去的‘我’陪葬!”顾双城低下头去,小心的折好那张取车函,又小心的放在衣服里兜的口袋里。
她再次正襟危坐。
阮晶晶踩下油门,说:“要到诺金庄园了,请您收拾好情绪吧。免得顾市长看出来什么,那对言小姐来说,只会有更大的生命威胁。”
“也许我该让全世界知道,大名鼎鼎的言战丢了!我应该让全世界都去找她!掀开地皮去找她……所有人都在找她,她能藏到哪里去……”顾双城生气的捶了两下车门,她咬紧下唇,随即又抱住头,“我一定是疯了,我一定是疯了。顾沉渊如果知道,一定会趁机杀了她。云中天如果知道,那么罗可欣一定会杀了她……呵。”
“顾董。”阮晶晶停下车,转过身去握住她的手,两人的双手交握,她看着陷入挣扎中的顾双城,“您不得不否认,没有消息也是最好的消息。……我们一定能找到她。她一定能安然无恙。……您可以吗?”
“我……我……我非常想念她,我感觉她已经离开我很久很久,我想她。没人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她是否躲在巷子里一个人哭泣,她是否在找‘我’,却找不到……我……我……”顾双城闭上眼睛,两滴眼泪同时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哽咽着不再说话。
“您可以吗?”阮晶晶已经做好返回言宅的准备。
“……”顾双城擦干眼泪,“我可以。”
“您可以?”
“是的。我可以。开车吧。”顾双城第三次正襟危坐,被她拭去的泪水很快蒸发殆尽,下一个路口绕过去,就到了诺金庄园。
正如言战平日所说,这个城市的宴会从来不曾停止。
鲜花,乐队,美酒,持着高脚杯却喝着饮料的孕妇——顾双城整了整袖口,她在脸上挂起一个随风摇曳的笑容,走过去,弯下腰,笑着吻了吻罗可欣的侧脸,“云夫人今天太美了。”
冰凉的吻烙在脸上的感觉并不好受,罗可欣刚才还和顾沉渊相谈甚欢,这会儿脸色就僵了僵,她捕捉痕迹抚去脸颊上的那个吻,“顾小姐来了,你可是迟到了,要罚。”
“——敬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准妈妈。”顾双城轻轻仰头,喝了一小杯红酒,云中天抚掌称快,他也立刻拿起酒杯,“敬本市最年轻最美的董事。”
顾沉渊笑了,递了一杯红酒给顾双城,顾双城捏着高脚杯,“哦,云总,你这样说,要是让我姑姑听见了,一定会很不高兴的。”
她促狭的皱皱眉头,和云中天碰了碰杯,“幸好她今天不在。”
没人主动提起言战,顾双城先发制人的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