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自私,唯利是图。但是她想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良心的。
谢沉通过警察交给她的资料她看了,心中的不安终于成真,白底黑字的纸面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她谢秋蕊是在一岁左右被谢家父母所收养的。
她才是她口中咒骂不停的小杂种!
很可笑,不是吗?谢秋蕊一直以为,谢沉是爸妈收养的孩子,而当她看见爸妈有点偏宠谢沉时,心中便不舒服起来。
那时候的她想,明明是个连亲生父母都不详的孩子,凭什么能够从她的地方抢走爸妈的宠爱。
谢秋蕊很嫉妒,对着谢沉也开始厌恶起来。她甚至想,要是没有谢沉这个人就好了,那样她就能够独占爸妈的爱了。
于是她在爸妈不在的时候,使唤起谢沉来。
小小一团的谢沉多乖啊,谢秋蕊出神的想,他总是害羞地笑着,她说让他干什么他就乐颠颠地跑去干什么,一点儿怨言也没有。
谢沉还会仰着头看着她,甜甜地叫她“姐姐”。
她总是会在爸妈不在的时候使唤他,稍有些不顺心的时候便打他出气,谢秋蕊认为这都是理所当然的。
既然抢走了独属于爸妈的宠爱,那谢沉也应该付出一点代价。
可是小谢沉还是喜欢粘着她,当她打他的时候还会憋着眼泪软软地问到:“姐姐,阿沉是做了什么让姐姐生气的事情了吗?”
谢秋蕊有一时间的语塞,最终却只能走开了去。她知道这是她的原因,而并非谢沉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
谢秋蕊记得清楚,才丁点儿大的谢沉,就已经会保护她了。
懊悔的情绪在心底不停地滋长,长久的牢狱生活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去想清楚这些年来的事情。
谢秋蕊眼眶发酸,眼泪落到盆里,掀起小小的涟漪。
忽然想起小时候的谢沉,张开双手站在十几岁的她的身前,尽管有些害怕地发抖,却还是坚定地说到:“不许你们欺负我姐姐。”
而她又是怎么做的呢?谢秋蕊偏激地以为这只是谢沉讨好她的手段,冷漠地看了一眼谢沉便丢下谢沉跑走了。
谢秋蕊还记得,那天晚上爸妈都没有回来,直到第二天才告诉她谢沉住院了。
恶劣的快意在心底升起,谢秋蕊快乐地想要蹦起来。她跟着爸妈到医院瞧了一眼谢沉,见到他手臂脚上打了石膏,脸也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谢秋蕊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扭曲的微笑。
这个微笑正好被谢沉瞧了个正着,小少年忍耐着疼痛,关心地问到:“姐姐你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来瞧瞧好不好。”
小少年并不知晓谢秋蕊的这个微笑中有着什么意义,他只是天真的以为,姐姐也生病了。
谢秋蕊一点儿的罪恶感都没有,尤其在爸妈意外死亡之后,就变本加厉地欺负起谢沉来。
而谢沉越长大,也就渐渐地知晓了谢秋蕊对他的不喜,愈发地沉默起来。
谢秋蕊像是被鬼迷了心窍,在欺负折磨谢沉的道路上上了瘾,连最初的愧疚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忘却了谢沉对她的好,心安理得地独占遗产。
她想,谢沉一个外人,凭什么来分遗产,吃了那么多年的白饭,她家也算是尽心尽力地养过谢沉了。
谢秋蕊在牢里的这几年,从一开始的仇恨,到后来的沉默,直到最后的自责。
善恶到头终有报,谢秋蕊知道这是她应得的报应,她只能接受。
谢沉没有一次来探望过她,谢秋蕊心底的期待被一次次的打破。
是啊,她都说过她从来没有把谢沉当做弟弟看过的话了,还能够期望什么呢。
谢秋蕊搓着衣物的动作用力起来,像是要把自己内心的种种情绪通过这个动作发泄出来。
忽然谢秋蕊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半是茫然地站起来,迷茫地望着门外的狱警。
等到狱警走后,谢秋蕊整个人都呆滞了,摇摇晃晃的样子看起来就要被压塌。
同牢房的犯人看了她一眼,却都没有上前去搭把手,反而是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哎,你们说,二号床的是怎么了,状态不对啊。”
“刚才我凑近听了听,好像是二号床的弟弟从法律上宣告死亡了。”
众人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眼中还带上了些许的疑惑,“那二号床不得高兴地翻天了,我听说她是想把她弟弟卖了才进来的。”
“不对,她进来的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她帮着她的男朋友一起贩卖儿童,跟我们不一样。”有人当即反驳道。
“不过她确实很讨厌她的弟弟,我看她刚进来的时候整天整天的咒骂着一个叫做谢沉的人。”一个在牢里呆了比较长时间的犯人道,“不过后来不知怎的也消停了。”
众人都不大喜欢谢秋蕊这个人,尤其是知道谢秋蕊曾经虐待过她的弟弟还想卖掉之后。
她们虽然都是犯了罪的人,也都做错过事情,却也大部分是为了生存。
整个牢房里面,只有谢秋蕊一个人是被判了无期徒刑,其他人都没有那么长。
谢秋蕊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脑中糊成了一片。
怎么回事,谢沉怎么会死了?谢秋蕊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消息,瞪大了双眼。
尽管只是法律意义上的宣告死亡,可是谢秋蕊并不懂。
仅仅只是过了四年,她的弟弟就死了吗?
谢秋蕊跌坐下来,无穷的悔恨将她淹没,她原先还期望着努力干活减刑,好早点儿出去跟谢沉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