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着的视线粘/稠得像是穿越了千山万水定格过来,世界似乎在这一瞬间静止了,时间也凝住了,视野里满满都是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明灭在血色的火光中,一点一点舒展开他一如既往柔软的眉眼。
——跑,快跑啊!
张起灵无声地朝他嘶吼,大张的幅度几乎要将嘴角生生撕裂。然后他看到了一枚小巧的炸/弹骨碌碌滚到了男人的脚下,漫长得像是精致的慢动作回放,男人低头看了一眼,再缓缓的抬起头,冲着自己轻轻抿起唇角。
苦笑。
不舍的,抱歉的苦笑。
「轰」——
血色的火光冲天而起!
画面终于又生动地活了起来,只是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被吞噬了,在那一刹那,天地间只剩下这无尽翻腾的热浪和惨淡的火红!
——齐羽!
——齐羽!!
——齐羽!!!
张起灵猛地从简易的钢丝床上弹坐起来,额头上竟然密密地布了一层冷汗。
又做噩梦了。
心脏跳的很快,咚咚咚咚像是要冲破胸口薄薄的肌肤挤出来,张起灵将五指**入发丝大力地按/压头皮,过了许久,终于稳住情绪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门外适时传来敲门声,是陈雪寒的声音,低低的,带了一点没休息好的沙哑,“队长,菜鸟们快到了。”
“嗯。”
张起灵侧过头,小小的窗户只来得及框进一隅窄窄的四方天空。
月明星稀。
天就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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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辆军用卡车摇摇晃晃开进基地的时候,天边的第一缕晨曦正在努力穿破浓雾探出头来,微弱而宁静的亮光,就连空气中也嗅得到晨露扑面的清香。
山里的清晨,总是比别处亮得更早些。
张起灵慢条斯理地侧过脸瞥了一眼,目光淡淡转回到眼前临时搭起的小方桌上。散落在桌子上的扑克乱七八糟地堆起了一座小小的山丘,上下两家都出得差不多了,只剩他一个人还捏着一手厚厚的牌。
坐在对面的黑瞎子笑得花枝乱颤,“队长,我报双了哟~”
“臭小子有一手啊!”围在一旁观战的朗风打趣道,“队长的牌也敢压,就不怕这个星期的脏衣服全你包了?”
“少挑拨离间,咱队长是那种打击报复的人吗?”瞎子嬉皮笑脸地恭维道,“根正苗红思想端正,打得动流氓滚得了大床,这种提着灯笼都找不到的新世纪好男人,少拿你那狭隘的心胸去揣度。”
“同样都在打牌,人家老痒一声不吭的,就数你屁话最多。”华和尚和朗风最铁,也跟着加进来帮腔道,“队长,这局你要不赢了他,这臭瞎子的尾巴铁定得翘到天上去!”
张起灵淡淡嗯了一声,还真抽/出两张放在了桌上。
joker。
大小鬼,通杀。
瞎子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大局已定,胜券在握,他也不怕这垂死挣扎的倒腾。张起灵继续出牌,这一次是八张,三带一,双/飞。
瞎子的眉毛神经质地挑了起来,不信邪地死死盯住张起灵停留在扑克顶端的食指——牌再一次被挑出来放到小方桌上,34567,顺子。
“靠!不要。”
“一个k。”
“不要!”
“一对j。”
“不要!!”
张起灵举起手里仅剩的最后一张扑克,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报单。”
“噗…… ……哈哈哈哈!”
朗风和华和尚笑做一团,连一同观战的憨厚康巴汉子扎西也偏过头乐得喘不过气,瞎子一张俊脸黑成了锅底,毫不客气地冲着幸灾乐祸的两人回敬了一根中指,被站在身后的陈雪寒一记栗子敲在脑门上,“收敛点,人看着呢。”
他指的是不远处站得笔直的那三个士官,他们都是这一次押运参训士兵的负责人,从刚才清点了人数后就一直站在那里,?*「眜妗苟急还室獍胃叩男i埋了下去,摆明了要当他们不存在h诵亩际侨獬さ模更别提青狼獒这一班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齐羽刚走,任谁都没法心平气和地接受挑选新队员这样的命令,但他毕竟最年长,再是抗拒,军人的天职却是始终不能忘记的,陈雪寒的语气不禁软了下来,“队长,要不…?……”
张起灵打断他,用事不关己的口吻淡淡道,“你看着处理。”
陈雪寒默默叹了口气,只能用目光示意瞎子和老痒别玩了,自己起身向三人走去。那三名士官正在暗自叫苦,忽然瞅见玩得正热火朝天的牌局竟然停了,急忙挺直胸膛中气十足地喊道,“报告,s军区特战选拔人员已到达,请首长指示。”
“青狼獒,陈雪寒。”男人停下步子,回了军礼道,“请讲。”
“报告,本次人员应到180人,实到179人。报告完毕。”
陈雪寒动了动眉,微微有些诧异。特种部队,聚集了几乎所有屹立在单兵巅峰的王者,那样一个只属于强者的世界,是多少热血男儿为之拼搏追逐的神圣殿堂,如此来之不易的选拔名额,究竟是谁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放弃?
“一名缺席?怎么回事?”
“报告,”负责的士官似乎有些为难,停顿了一下回答道,“那名士兵患了重感冒,军区医院开的证明,说不能跟大部队一起…… ……”
话音未落,一辆悍马越野在这时猛的闯进众人的视线来!
特训基地修在山间的一处平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