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箓可以任性,而她只有修仙这一条路。
于是,伤好后她继续她的课业,把心放得很深,深到去忘掉那个男人的存在,她还是原来的南华,有时可以暴跳如雷,有时又温润似水,与紫淮打打闹闹,与山中小妖来来往往,这样的日子也不是不好。
但有时她总觉得有一道无形的目光正在注视自己,可一回头,什么都没有,于是苦笑,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觉罢了。
后来,罗倾将南箓找了回来,她看见他们相爱,看她的弟弟总会默默红着脸,看紫淮总是不怀好意地调侃他们,她觉得真幸福啊,她一直守护的亲人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这样已经够了,反正她是要成仙的,要那爱情做什么?
可谁知道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呢,罗倾那混蛋都活了好几千年了,竟然找了一个黑箬回来又将他们托付给紫淮,两腿一瞪就去见了阎王,这样的突变真让他们措手不及,南箓伤心欲绝,于是堕入那尘世的轮回中受苦,等那混蛋一世又一世的轮回,偏偏结局还是一世比一世凄惨,真是作孽!
紫淮对她道:“那是他们的情缘纠葛,我们管不了。”
于是她见证南箓一次又一次的伤痛,始终没有**手,原来,所有的爱情都没有完美的落幕,那要这爱情做什么,不如修仙吧,无情无欲,无爱无恨,何必去受那尘世的苦楚呢?
她以为她已经把心藏得很深了,所以在石印山见到崇恩时竟不觉得悲痛,也无恨意,只是心口的位置刺刺地痛了一下。
她很平静:“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崇恩唤她:“小白。”
她说:“我叫南华,不是小白。”
“南华……”
她却忽然笑道:“崇恩,我们的孩子死了,就在我苦苦哀求你见我一面的时候,你可知道?”
“……”
她说得很平静,没有一丝丝的怨恨,只是单纯地想知道而已,但这个男人却沉默了,那么,就是知道了。
于是她又冷冷笑了一声,再不愿见这个男人。
“南华,对不起。”
她没有听到般继续前进。
“南华!”
这一声近在咫尺,然后她被一股大力拥入怀中,唇舌被炙热的气息所吞噬,她奋力挣脱他的怀抱,扬手就是一巴掌,他愣了愣,继而强势地吻下来,南华又给他一巴掌,可他的吻不离不弃,直到筋疲力尽,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回应他,那颗心还会为他跳动。
她一次次以为把心藏得很深,原来只是没入一层浅浅的水里,就以为可以自欺欺人。
却是经不起这人投入湖心一颗小石子的撩拨,涟漪荡漾,她的心就露出来了。
多么可悲啊,她就这样原谅了崇恩,三天两头地去找他,欢悦得还像当年的少女,却始终未能看清他的真心。
真心重要么?她问自己,却是觉得时而重要,时而不重要。反正,她是要成仙的狐狸。
她不知紫淮是如何遇见的崇恩,她只是不小心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得知了一个秘密。
紫淮道:“你伤她如此之深,为何还来扰她?”
崇恩道:“我本就在那里,她若不心动,自不必伤,是她自己伤了自己。”
“你可真是卑鄙!”
“我只是我,只因没有动心就伤了别人,怎可算是卑鄙?”
“当初若不是你在天帝面前进言,白夜和从云又怎会落到如此下场?你害了她父母,让一对年幼姐弟流离失所受人欺凌,如今又三番五次来扰乱华儿的心,你怎还不觉得自己卑鄙,还有脸出现在她面前!这就是你们天界所说的正义道德么?简直是狗屁!以后不准再找华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就凭你,如何能对我不客气?”
“别忘了我……华儿!”
紫淮惊讶地住了嘴,崇恩缓缓转身,南华就站在他后面,那神情,显然是什么都听见了,而他却毫无愧疚之色,依然是面容温和,如星如月般的崇恩。
“南华,你都听到了?”
南华死死盯着他,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是你?真的是你害了我父母?”
“是。”他回答得**净利落。
“你既知道我身份却还故意靠近我是为了什么?是赎罪?还是嘲弄?”
她大叫道:“崇恩,你有没有心?究竟有没有心?!”
他不回答,温和的面容不见一丝波澜。
他有心吗?他没有心!
南华把剑刺去,他轻轻松松就捏住了剑刃,还道貌岸然地教训:“剑不是这样出的,南华,你的心性还未平静。”
去他娘的平静!
南华暴起,挣脱他指尖,一次又一次杀过去,可直到精疲力尽,她连那人的衣角都未碰到,最后竟连剑法都凌乱不堪,她第一次感觉到恨,竟是对这个自己爱过的男人。
紫淮阻止她:“华儿,我们走。”
“我不走!我要杀了他!”她红了眼,失去了理智,这男人为何要如此伤害她!
紫淮道:“你杀不了他,只会被他所杀,别忘了你需要做的事。”
“难道就要放任他逍遥自在吗?可我的父母却在天界受苦!”
“等你能杀我的时候,自然就会杀了我,现在你走罢。”那男人这样说着,轻轻松松,一点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觉得痛,痛到了骨头里,连走时的最后一眼都含着彻骨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