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刚出发?怎么又加班?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从你那儿过来又堵,你就不能提前一点儿?这个工作累死人不说还不挣钱,咱不干了!”
“哎呦老母亲,我不干了你养我吗?”徐泗打趣。
对方沉默了一阵,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那你赶紧给我嫁人!找个有钱的相夫教子去!”
自从跟徐女士出了柜,这位妈妈从强烈抵触到慢慢接受顺其自然,花了太久的时间,现在已经到了能随时随地开玩笑的地步。
徐泗推了推眼镜,笑出了声,打了一把方向盘,“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咱们徐女士……”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厉刺耳的响声,眼前突然掠过一道白色人影,徐泗猛地踩了一脚急刹。
“怎么了儿子?”手机里传来徐女士惊慌失措的询问。
“没事,妈,差点闯了红灯,我先不说了,在开车呢。”说完挂断了电话,拉下手刹,打算下车查看究竟,他刚刚似乎感觉到了碰擦声,因为暴雨天能见度不高,他行驶的速度非常低,按理说不会撞到猫猫狗狗。
然而还没等他拉开车门,有人却先他一步拉开副驾驶车门,猫腰钻了进来,带进一车的雨水。
徐泗悚然一惊,怎么的?大雨天的遇上抢劫的了?
眼看着那人把手伸进夹克口袋掏什么东西,徐泗连忙举起双手,“兄弟,不要掏家伙,有话好商量,我把身上所有财物都给你。”
闻言,那人抬起脸,徐泗立刻低下头不去看他,怕被歹徒杀人灭口。
“额……你误会了,我只是把钱包拿出来,想让你方便的话送我一程。”
车内一阵沉默的尴尬,徐泗把高举的双手放下,悻悻地擦了擦鼻子,这才敢转头去看他。
“你这人,拦车的方式有点特别啊……”
那人把湿透的刘海往后一撩,水珠撒到车顶,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深邃的五官,他冲徐泗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一带根本拦不到的士,过往的车辆中就你开得最慢。”
徐泗目光闪了闪,别开眼睛,发动车子,“钱就算了,你要去哪里?”
“华天酒店。”那人听见徐泗答应捎他一路,声音里染上喜色,“你跟我顺路吗?”
徐泗想说一点都不顺路,但话到嘴边在牙关转了转,又被他吞了下去,“算是顺路吧。”
反正地球是圆的,从这个意义上讲,怎么着都能绕回去,怎么着都能顺路,没毛病。
那人也不计较他的话里的“算是”是什么意思,低头开始玩手机。
徐泗用眼角的余光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个遍,心想,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巧的事吗?这人拦个车都能拦到我?十年的时间真长,徐泗不清楚自己身上有多少变化,但这人似乎变了很多,帅气依旧帅气,却不似以往那样锋芒毕露,棱角分明的钻石终究会在时间的洗礼下变成圆润内秀的珍珠,只是……做事还是一如既往的莽撞。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玩手机的人抬起头,忽然出声。
“我长着一张大众脸。”徐泗弯起嘴角。
“这么帅的大众脸可不多见。”
“哈哈哈哈,谢谢夸奖。”
那人继续低头摆弄手机,过了半晌,他把亮闪闪的手机屏幕凑到徐泗跟前,红灯前徐泗踩下刹车,扭头看过去。
屏幕上,是徐泗跟他的合影,当时的徐泗年轻有朝气,笑得有点拘谨别扭,当时的萧景一只胳膊搂着他的肩膀,笑得灿烂,露出一口白牙。
那是在大学毕业典礼上。
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虽然对于徐泗来说,他对隔壁系的这个男生简直了如指掌,但萧景对他却一无所知,他甚至不知道徐泗的名字。那天,徐泗鼓起勇气上前,支支吾吾地想要跟校草合影,校草爽快地答应了,由于后面还有一排小女生叽叽喳喳焦急地排着队,给他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徐泗笑得很仓促。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徐泗挑了挑一边的眉,表情几乎有些受宠若惊,“好久不见,萧景。”
“好久不见,徐泗。”
徐泗一边的眉挑得更高了,“你居然还知道我的名字?”
“你很出名。”萧景笑了,“至于是因为什么出名……”
徐泗脸上有些挂不住,“大概是fēng_liú成性,渣男。”
萧景歪着头想了想,“可是我没觉得你fēng_liú……我一般看人很准。”
“那你还真是看走眼了。”徐泗无奈地笑了笑,余光瞥到右边人的小臂,心里猛地一跳,“你……出血了。”
“嗯,刚刚拦你的车蹭到的。”萧景不在意地甩甩胳膊。
“你等等。”徐泗开了双闪,在路边停下车,冒着雨打开后备箱,又冒着雨回来,雨水糊满了他的眼镜,他摘下来在衬衫上胡乱擦了擦,“我这儿常年备着急救箱。我找找红药水。”
一阵乒乒乓乓的翻找声之后,他如获至宝,“找到了!我就说我记得买了的,不知道有没有过期,我先看看保质期,啊,对了,给,这里有生理盐水,你先自己清洗一下。”
然而对方压根没有响应他的要求伸手接过生理盐水,徐泗疑惑抬头,萧景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桃花眼里含着笑意,把徐泗看得微微发怔,心跳加速。
萧景接过透明小瓶子,指尖若无其事地刮擦到徐泗的掌心,他打开瓶盖,若无其事地问道:“你还喜欢男人吗,徐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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