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比男孩少很多,所以在很多天罚派后人眼中,我们这些女弟子不像师姐妹,更像——‘彩头’。”
孙呈秀问:“什么叫彩头?”
“就是表现良好便能赢得的那种东西。”
也许很好,但只是“东西”。
当年的节妇村女子也是彩头,她们并不觉得难以接受,最多暗中期待自己能够嫁入天罚派。在岛上长大的女孩子们却不这么想。她们至少都亲眼看见,天罚派这一辈在剑法上最被寄予厚望的人,是同为女孩的萧玖。
二
数日之后的一个早晨,洗心岛在朝阳之中显出了它的形迹,从岛上的山峰,到海滩上的码头,渐次进入船上之人的视野。
此岛占地不小,有山有水,乃是这块空茫海域中最适合居住的所在。
众人从西侧登岛,从这一侧看,洗心岛的边缘是乱石堆积的平地,中间则有成片高耸的山丘,山上杂生绿树,随着海风轻轻摇摆,挡住了山背后的情形。
驾船的几个天罚派弟子当先下船,萧玖假装收拾东西留在船上,趁他们听不见,叮嘱其余三人:“这岛上不仅坏蛋多,疯子也多,你们等会别太惊讶,除了小心遭人暗算,也尽量不要笑出来。”
孙呈秀听萧玖说得诡异,追问道:“是哪种疯子,怎么个可笑法?”
萧玖道:“不好说,你看见就知道了。”
“如果不小心笑出来,后果很严重吗?”
萧玖悠悠道:“一次看见这么多疯子,也算难得的盛景,真笑出来也没办法。只是岛上那群疯子疯子疯得太投入了,你要是真笑出来,说不定气得吐血身亡几个。”
孙呈秀惊道:“这么严重?那我一定不笑。”
萧玖打量她两眼,没说话,嘴角隐约上挑。
孙呈秀目中这才露出怀疑:“……你刚才那句是玩笑话吧?”
萧玖终于显出笑意,孙呈秀确认无误,顺手捶了她一拳。
这两人一个经常听不懂玩笑话,一个说正事的时候也喜欢加些调侃嘲讽,难得她们即使如此也总喜欢凑在一起。秦颂风和季舒流看见这一幕,都忍俊不禁。
下船之后,众人穿过平地,顺着一条曲折的小路蜿蜒上行,行到高处,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片被群山环绕的湖泊。
萧玖道:“这个叫洗心湖。”
湖中是淡水,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湖畔的景色;远处海涛拍岸的声音节奏舒缓,衬得这里的一切分外祥和。
几个天罚派门人将萧玖他们留下,自去通报。萧玖停在原地,众人自然和她一起停步,仔细观察此处的地势。
洗心湖的形状好像一个葫芦,底在西南,头在东北,西北和东南两个方向上各有一片平缓宽阔的湖岸,东南湖岸地势较低,建着个防卫森严的黑墙院落,西北湖岸地势较高,建着个气势堂堂的红墙院落。
黑墙院落的大门面朝湖水,紧紧关闭,一看便不欢迎外人擅入,当是岛上女子聚居之所,据说现在人称“铁桶”;红墙院落的正门朝南,大敞四开,露出一面带画的影壁,那是处理岛务和天罚派事务的地方,叫做洗心堂。
湖水以东有许多平缓低矮的山丘,山丘间隐隐露出许多单层民居,有的在山脚下,有的在半山腰,形制与陆上的普通民居无异,甚至可以看到民居附近的菜畦。
然而再往东,山势突然变得陡峭险峻,一个个锋利的山尖向上直指天空。山体皆是黑漆漆、光秃秃的石头,个别石头缝里生着深绿的杂草,一些光滑的石头上爬满了湿漉漉的苔藓,但更多的石头裸露在外,诡异的颜色莫名令山下之人感到它即将覆压下来。
这些黑色的山峰,将整个岛屿衬出几分阴郁之色。
除此之外,岛上的风景的确不错,附近一些洼地上留着成滩的积水,空气中有湿润泥土的气息,显示也许昨夜岛上还曾下过一场雨;但现在天已经晴了,头顶淡淡几抹云层背后,阳光明媚地洒下,显得岛上的草木颜色格外鲜亮。
西北岸的洗心堂内响起悠长的钟声。伴着钟声,五个人从四个不同的地方走了出来。
东岸民居中出来的是一个劲装青年男子,衣着考究却不奢华,眉眼和萧玖有几分相似,但神态温和可亲,不似萧玖总冷着脸。这自然是上官判的第五个儿子,海风寨罪人眼中的“五王子”上官伍。
洗心堂中出来的是一位年过四旬的中年文士,身穿带补丁的布衣,肤色浅褐,五官端正,眼皮在正对眉峰的位置拐出一个犀利的角,显得双目很有神采,脚步虽然迅速,姿态甚是从容。萧玖低声说,这是天罚派掌书,海风寨罪人眼中的“丞相”彭孤儒。
远处险峻山峰间掠过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衣着朴素,身材魁梧,脊背笔挺,渐近之后,可见脸色泛青,仿佛皮肤裹着的不是肌肉,而是铁块铸成的人脸之形。这是天罚派掌刑,海风寨罪人眼中的“将军”宋钢。
最后,“铁桶”紧闭的大门打开一道缝隙,走出一个有年纪的高挑女人,身后跟着一名矮小而矫健的带剑姑娘,看样子是个女护卫。高挑女人黑发中夹杂着难以忽略的白发,宽松的衣袍掩不住身材干瘦,脸很小,眼睛很外引人注目。她便是死去的上官叁和活着的上官伍的生母,海风寨罪人眼中的“蒋太后”蒋苇。
远处的钟声回荡在四周的山壁上,本声叠着回声错落轰鸣不绝,仿佛周围的山能将这钟声拘在中间。钟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