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谌趁着下午上课,偷偷去班级里看了一眼传说中的少年,第一印象竟然诡异得很好,直到班里上课的老师对他投来了询问的目光,他才尴尬地摆摆手,回了办公室。
褚黎面无表情地批着作业,谷谌一进门就发表观感,他本来不感兴趣,但没想到谷谌竟然对景飞青眼有加,倒是让他很诧异。
依着谷谌的尿性,几乎没什么人能让他放在眼里。身份加上学历,在他身上刻出天然的尊贵和傲气,直白地说,就是不可一世。
这样的人能瞧得上景飞,该说是臭味相投吗?
谷谌看了褚黎说的那道题目,也看了褚黎记下的景飞的解法,当即也有些激动。这不就是个高手在民间,天才在身边的实例嘛。其实他私心还是挺希望出现这么个人的,因为褚黎这个人极为擅长数学,曾经被云老师称为唯一摸到了门的人。
数学的门在哪里,谷谌不知道。
但谷谌四人都很喜欢云老师,这是真的。因为这个缘故,谷谌曾经对褚黎咬牙切齿。即使他考得再好,云老师还是会笑眯眯地说,嗯,谷谌考得很好。嗯,褚黎很聪明。
这夸奖绝对不是一个等级的好不好?!
何况景飞长得着实不赖,挺合他的眼缘的。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谷谌调侃,“要是你不要,我可要下手了。”
褚黎抬眼,冰冷的光扫过去,“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弯了。”
谷谌咳了两声,喝了口水仿若无事地盖了过去,又道:“是块好材料,你打算怎么办?那小子看着不容易打发,你要是不喜欢可别让人轻易黏上了。”
褚黎的笔一停。
“这很难处理么?”谷谌斜了一眼,哼哼唧唧地笑,“难道你们年级里没有什么德高望重擅长数学的老先生,老教师?当然了,你要舍不得把人交出去,那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褚黎的脸色沉得有些难看。其实他也考虑过这个办法,但年级组的这些老教师本身只是教学经验够,自己天赋却相当一般。一不能发掘出景飞潜在的天赋,二更可能把好好的孩子教傻了,教成钟亮那样。第三点是最该考虑的,也是最棘手的。
就是景飞。
那样性子的少年,能答应他的安排么?平时他的话都未必肯听,还想他屈从于那些老家伙?
越想越不可能。
“哎,冥顽不灵。”谷谌兀自对褚黎办公室的东西挑挑拣拣,又分出心思来支招,“你就不会用美人计?”
眼刀闪过。
谷谌淡定无视,“不过我给你个忠告,要么,你就远远地看着,任由他沉沦下去,他不好,你好。要么,你就伸把手,把他拉上来,他好,你未必好。你可想清楚了。”
谷谌的意思很清晰了。
如果他亲自辅导景飞,那下一步极可能就是地狱。
褚黎觉得自己快疯魔了。挥挥手示意谷谌别再说下去,他的座椅转过去,伸手捏了捏眉心,疲倦地舒了一口气。
谷谌面色有些复杂。
如果当年不是云老师在褚黎身上看到了不可估量的潜力,如果不是云老师付出了极大的耐性始终不肯放弃自甘堕落的褚黎,如果不是那一次次地劝导和鼓励,褚黎真的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因为那之前的褚黎几乎狂躁嗜血地他都认不出来。从小一起长大,他从没想过褚黎有一天会露出那样狰狞的面目,满脸的鲜血,一脚就踹散了凳子,抄起凳腿就把人往死里打。
那时候,褚黎就像一个犯了瘾的赌徒,随时可能把自己送进监狱。
谷谌压制不住他,红了眼睛。他觉得,他似乎真的要失去这个朋友了。
这时候,云老师出现了。
“你到底在顾虑什么?”谷谌两手交握,严肃地看着褚黎的背影。
褚黎整个人的气息都不会,似乎很是烦躁不安。这一点让谷谌几乎立刻想到了当年的褚黎,到底还是问出了口。
褚黎深深吸了口气,站起来转身道:“白蕴上回说他受伤了,你记得吧。”
谷谌点头。
“他身上的伤在左臂,伤口却偏里侧,我怀疑……”褚黎停了停,没有说下去。
谷谌的眉头下一秒皱在了一起,“你是说,他有自残倾向?”
褚黎没有回答,发丝垂了下来,遮住了那双总是冷肃的眼睛,气质便转变的有些颓唐。
谷谌明白了。
这样的景飞,和当时的褚黎,太像太像。
没有云老师,褚黎一转身就是深渊。对景飞,也是一样。
谷谌沉默了,身体陷入沙发里,不再说话。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褚黎的劫数么?曾经的他自己,现在的景飞。
怪不得褚黎能这么容忍。
他早就奇怪褚黎明明就是个冷情冷血的性子。
“你……”谷谌酝酿了一下,最后还是犹豫着问,“真的没可能喜欢他么?”
褚黎的面色看不清楚。
“如果真的是这样,你还是转校吧。就算他天赋再好,再需要你,但毕竟是外人,我不可能劝你勉强自己。教育界我家认识的人多,想要你的学校也多着呢,你不必非要呆在这里,更没必要对景飞有什么愧疚。”谷谌眉眼冷清下来,一旦剔除掉景飞的立场,做决定就顺遂多了。
“又或者,你想要接受他,只是下不了决心?”谷谌一改认真,竟然嬉笑了一声。
“胡说什么?”褚黎斥道。
谷谌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走到褚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