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气恼一叹,仍是跃身而下。
他连翻两个筋斗横到孙镗跟前,瞬间激起一片拔刀声。
“什么人!”孙镗大喝。
银面具下传来温润到有些纤弱的男声:“江湖人,想来救个场。曹钦手下人不少,在下不想看孙大人和吴大人一样送命。”
孙镗一滞,心头有喜悦一划而过。但他到底也是官场沉浮多年、经历过土木堡之变和夺门之变的人,旋即又疑道:“你有什么企图!”
“哎呀。”银面具下遮挡的情绪好似很欣喜,挺拔却有些纤瘦的身影踱了两步,“就爱跟孙大人这样的直爽人打交道。那在下便也不兜圈子了,来,孙大人,我们借一步说话。”
他说着伸手一引,孙镗面色微白自不敢去,便听银面具下一声笑:“大人,在下要是想要您的命,您身后这帮人离得再近也救不了您,好么?”
“……”孙镗喉中一噎,忖度片刻,终是豁出去一摆手,“你们在这儿等着,不许近前!”
漫漫长夜便在厮杀中过了去。皇城里,刀光剑影从半夜一直持续到天明都还没停。反贼在城外拥着,早朝自然就免了,文武百官在家紧闭着大门等着听动向。
指挥使门达倒是胆子很大,明知皇城之中打斗未停,还是策马入了城。但他一眼都没多看宫门处的混乱,抄小道直奔北镇抚司。一进大堂,便有手下堆着笑上来给他奉茶,他接过来,反手便把茶盏砸了:“一群废物!”
景德镇出来的青花瓷在地上摔作粉碎,瓷片迸得到处都是。大堂里十几个锦衣卫立刻全低了头,谁也不敢吭声,但门达的火气显然还没消。
他抬手遥遥点着众人:“废物!一群废物!一整个千户所出去,抓不到一个人!都围到皇城墙下了,愣还能教人跑了!”
此时曾培和杨川恰好都在他背后的角落里,翻看架子上的典籍。曾培一瞧门达这兴师问罪的架势,立刻挤挤眼睛想让杨川溜出去避避,但门达转瞬已看了过来:“杨川,这镇抚使的位子你到底想不想要!”
“……大人。”杨川赶忙抱拳,小心地解释,“那贼人功夫极高,下官……”
“大人!!!”突然间,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截了进来。众人齐齐看去,是个小旗正跌跌撞撞地从二道门处往这边跑。
他跑入大厅时被门槛一绊,也顾不上站稳,就势就跪了下去:“大人!那那那那……那人杀到门口来了!”
门达悚然一惊,强定面色:“什么人!”
“银面具!!!”小旗声音中满是恐惧。
门达提脚便踹:“慌什么慌!还不给我拿下!”
那小旗没敢躲,颤抖着指向外面,声嘶道:“有……有圣旨!”
“?!”厅中众人皆尽一愕。
很快,便见那带着银面具的贼人左手按着腰间佩剑,右手端着明黄圣旨,不急不缓地从二道门走了进来。
在他四周,一众锦衣卫手持锋刀,战战兢兢地看着他。想砍不敢,想拦也不敢,可让他就这么进去,他们也不敢。
可教他们这样一围,从厅中遥遥望去,走在正当中面带银面具的那位愣是被反衬得气宇轩昂。门达心里这个憋屈,待得他走到了厅门处,终是喝道:“你这贼人!究竟想如何!”
那人颠了颠手里的圣旨,从容地啧了声嘴:“位在镇抚使以上的大人,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说说这旨;镇抚使以下的,在外候着吧。”
嚯,气势倒很足。
屋内和镇抚使只差半品的各位千户不无别扭地互递了个眼色,门达等几位官位够高的,更是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见他们一时没人动,银面具就率先向里走了进去,随便挑了个位于大厅后面的空屋子,信手推开门:“就这儿吧,各位大人请。”
锦衣卫里,镇抚使往上的,一共七位。自上而下共是指挥使一人、指挥同知两人、指挥佥事两人、镇抚使两人。眼下镇抚使被这戴银面具的了结了一个,随他进屋的便只剩六名。
关上门,他步入正当中站定,展开那明黄的卷轴,六人面对圣旨只得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
“咳……”却听他清了声嗓子,转而又将卷轴阖上了,“我不擅长宣读,就不读了罢!反正圣旨里的意思呢,一是那三十几条人命揭过不提,二是我平叛有功,你们锦衣卫北镇抚司空下来的镇抚使的位子,打今儿起归我了!”
一语既出,犹如惊雷劈下。
六位高官都傻在了那儿,表情异彩纷呈地怔了好半晌,才勉强回了两分神。
然后,南司的镇抚使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喏,大人您自己看。”银面具一个轻快的转身,坐到了旁边的红木椅上,将旨意放在了椅边的案头。
几人面面相觑。
其实,对这圣旨,他们不看也知道他没说谎。毕竟假造圣旨这种事,不止是死罪,而且难度也不小。
于是当下更令几人心惊的,是对此人身份的猜测。
千斤指,是奚风的绝技;前前后后死的那三十二个锦衣卫,都是当初奉门达之命去杀奚风的。
而奚风,死未见尸。
倘若他是奚风……
门达佯作镇定:“少侠自有圣旨在,我等自当奉旨行事。只是日后既要一同办差,少侠您……是不是先把面具摘了,让我等一瞻真容才是?”
“此事不太方便,我也向圣上禀明了这一点,圣上许我戴着面具办差。”银面具心平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