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够了能帮我合上吗,我使不上力气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不禁让秦怀臻起了一身哆嗦,但还是沉着地问。
“为什么要这样做?”
“人当然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希望她能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带着所有东西,再也不要回来。”
许容舟一身白衣,单手扶着棺椁边,看着里面的人,脸上久违地显出一丝欣慰与柔色。
第67章 婆娑
【灵台县】
秦怀臻和晏清坐在桌席上,看着满堂敬酒喝彩的人很是热闹,尤其是早已喝红了眼的新郎,拿着玉壶在每一方桌子兜转,身边扶着一堆把他灌醉的狐朋狗友。
秦怀臻回绝了酒杯,新郎也被晏清的声语吓得酒醒了大半。
满桌菜肴。
现在已经是新婚行礼之后的第二项,宴席摆满府邸,美酒斟满不空尽,一直这么延续下去。
意为不散的宴席。
当然这是再有钱和再大的胃都承接不了的,所以一般会开到天近黄昏结束。
秦怀臻看着这些菜肴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以不饿的缘由拒绝了晏清搪塞来的木筷,他看着眼前的浅瓮,放了一只鼓起来的羊胃囊,上面浇了香浓的酱汁。
厨师走过来,拿着抹了油的菜刀,在上面轻轻一梭,薄薄的胃囊立即被破开,露出里面各种j-i鸭鱼r_ou_。
许容舟走近,站在棺材旁轻轻抬起她僵硬的尸肢放在自己脸上,用手摆开碍人眼的水蛭,满脸都是疲惫。
他闭着眼睛,像是竭尽全力感受她最后留下的一丝余温。
秦怀臻再次确认棺材里积满的都是浑水,那张被泡得腐烂的脸彼起伏沉,像是要立起来的活尸,不由得越发眉头紧锁看着眼前的人。
“你为什么要在里面放这些?”秦怀臻问。
“我想让她快些离开这里,别再对这儿有丝毫的留恋。”许容舟睁开双眼,苍白的脸上粘着一丝绿水,他的双目有着数不尽的寂寥。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你们相信县令说的话吗?”许容舟开门见山地说道,手还在摆弄着她的银镯子。
“她是怎么死的?“秦怀臻好奇地问。
“仵作说她是因为腹上中数刀,血流而尽死的,腹部被刺后,身体本能会起反应,受到侵袭后肚子收成板直,她就是在这样紧张又极度疼痛的情况下死去的。”
许容舟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轻描淡写,像诉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之事,语气轻之又轻,像个说书人。
“县令为何说...”
“他就是个整天无所事事,听从舆论风向的废物。”
许容舟说道,从身上拿出一条丝绢轻轻系在她的手臂上,再把镯子放下,这样就不会有勒痕。
秦怀臻正想继续盘问被晏清轻轻止住了,无奈只能回道:“你都活了那么久了,想必更加清楚这流云万间不会藏有好心二字,我来都来了,不问出点什么,还真不甘心。”
许容舟默默地听了秦怀臻的话没有出声,走到洞前,动摇着他无力的躯体,袖子的纱綢被风吹起,像是无形的双手扯动着他,带着丝丝不耐烦地逗趣,描绘出他沧桑绝望的轮廓。
“世态炎凉,我虽活了这么久,但除了她之外,这人间就再无真暖。”许容舟叹了一口气。
“人情凉薄我早就领悟知晓,对算账计簿更是了然于心,二位,我知道的,比你们想象得多。”许容舟单薄的背影,消失在了漫漫长路的树荫后。
“他如果真的不在乎棺里的人,为什么又在放了蛆虫水蛭后又来将丹砂封存于旁,是后悔了?”秦怀臻跟着一群人走在路上悄悄问着晏清。
“又喜欢又舍不得。”
晏清竟然回复了,秦怀臻有些诧异,结果却是有人买胭脂拿起来又放下,踌躇满志抿嘴的样子。
“二位不用担心灵台县会派人来逮捕你们,秦乐远将军现已知晓你们的真正位置,县令大人自然是不敢再出手的,就算光明正大地出去也不会有人奇怪,只是别再去那栋春楼了,赔损偿款的具体数目我已经快寄信件到秦公子府中了。”许容舟最后说道。
“又不是我拆的,某些人真是不自觉。”秦怀臻没好气地说。
“你刚才什么都没有吃,要不我们先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晏清突然笑着对秦怀臻说,他的眼神有些慵懒,微微低头看着秦怀臻。
“你是在转移话题吗。”秦怀臻直接拆穿。
“我不否认,但我饿了。”晏清一脸委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