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绘着一只三眼凶禽,一旦有人踏入凶禽的范围,法阵就会启动,没有人能够
从中脱身。
女王娇弱的纤手扶在芹蝉腕上,持续两个月的祭礼耗费了她大量精力,隐在
珠帘后的玉脸流露出疲倦的神色,但还是勉力而为,行使自己的职责。
墨痕勾勒出的三只空白禽眼出现在烛光边缘,以芹蝉的镇定,心头也不禁剧
跳数下。当辰瑶踏上禽眼的那一刻,夷南最后一位女王的权力就将宣告结束,由
她取而代之。象征天命与王位的玉牒金杖,都将属于她所有。此时,距离她毕生
的梦想,只有一步之遥。女王忽然停下脚步。芹蝉心头一震,连忙道:「陛下,
还没到呢。」
辰瑶女王微笑道:「你手上出汗了呢。」
芹蝉颈后掠过一阵寒意,她恭谨地弯下腰,「奴婢失礼了。请陛下移步。」
「不必了。」辰瑶女王嫣然一笑,「你心跳有几下很快,想必是已经到了。」
芹蝉面色因恐惧而变得灰白,「陛下,奴婢不知道……」
「你自然是知道的。」女王打断她,「芹蝉,先王留下你的眼目,原本是供
我所用。你怎敢背叛于我?」
女王的声音很淡,听在芹蝉耳中,却不啻于晴天霹雳。她回手往怀中探去,
却发现女王那只看似纤弱的玉手搭在她腕上,她使尽力气竟无法挣脱。
芹蝉骇然举目,正迎上辰瑶女王那双没有视觉,却亮如寒星的眼睛。
「知道今日的祭礼是什么吗?」
侍女打开盒盖,锦匣内赫然是两颗血肉模糊的头颅。女王似乎能看到芹蝉因
震惊而失色的面孔,讥讽道:「这两位将军都是你入幕之宾,难道不认识了么?
你勾结这两名畜牲,将宫内卫士一并调离,就该想到此刻了吧。」
辰瑶女王扬声道:「王城左右宫卫将军勾结外敌,意图谋逆,传我诏令,各
夷其三族,族中无分男女一律弃市!」
芹蝉面白如纸,她以为自己做得已经足够隐密,没想到却连一个瞎子也瞒不
过。「先王曾道,芹蝉为人缄默,可付以机密。事已至此你还缄口不语……你既
然不说,本王就替你说了吧。背主求荣者,」辰瑶女王红唇冷冷挑起,「死!」
腕上一阵剧痛,芹蝉身不由己地踉跄退去,一跤跌坐在法阵中央凶恶的禽眼
上。
芹蝉手中的灯烛彷佛被狂风吹起,整支烛火全部燃烧起来,光明大作。她手
中的玉磬像被一只大手捏住,向内碎裂。冥冥中传来凶禽凄厉的鸣叫,一道黑色
的火焰在圆圈内猛然升起,将芹蝉裹在其中。她周身衣物尽化,赤裸的身体被无
数黑色的火苗烧炙着,痛苦地蜷缩起来。
芹蝉凄厉的哀叫响彻大殿,侍女们虽然目不见物,却都露出惊惧的神色。
辰瑶女王沉静的面容没有丝毫波澜,「若非本王看穿你的卑劣,此时哀叫的
就该是我了。」说着她扬起螓首,「枭王既然已经来了,何不现身一会?」
巫羽黑色的羽衣敛起,彷佛一滴水贴着金镶玉嵌的神柱滑下。
「陛下好手段,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弹指间就清理了身边的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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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瑶女王侧耳倾听,却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她双手交握挽在胸前,长长的衣
袖紧并着一直垂到膝下,就像在朝会上一样端庄高贵,从容道:「还要多谢阁下
设好陷阱,才能轻易除去这贱婢。」
巫羽讶道:「原来你真看不到?」这一声才是她真实的声音。
辰瑶女王皱起眉头,「你是何人?」
「巫羽见过陛下。」
「翼道十巫的巫羽?听说你叛出翼道,怎么会投入峭魃君虞座下?」接着她
恍然道:「难怪翼道不肯赴会。想必是在商议对策了。」
巫羽沉默片刻,说道:「只从我身份就推论出这么多,看来真是小看你了。」
辰瑶女王莞尔道:「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呢?」
「听说陛下美色如花,却双目失明,我原以为陛下不过徒有其表,只是个受
人摆布的傀儡而已。」
「那么你错了。」辰瑶女王说着露出向往的神色,低语道:「我真想见见你
呢。都说你长得很美……可惜我只能用手指去看了。」
巫羽道:「待陛下交出玉牒金杖,委身我王,充为侍姬,想知道我长什么样,
岂不容易?」
辰瑶女王笑道:「真是好主意。待我擒下你也是一样。」
巫羽曼声道:「可惜陛下目不视物,看不到脚下的法阵遍及大殿,此时阵势
已成,陛下领着一群盲女,又能走到何处呢?」
「是吗?」
大殿四周的楹门无风自开,只见外面蹲伏着成排的甲士,他们单膝跪地,一
手执矛,一手持盾,列成战阵,夜色下枪旗如林,沉默无声,犹如一群黑色的雕
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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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瑶女王扬手道:「此间甲士千二百人,素习夜战,每一个都可以遮目杀敌。
原本为枭王所设,虽然枭王未至,但能擒下昔日十羽殿守护者,本王也可满
意。」
「轰」的一声,千余名甲士同时站起,却只发出一声响动。这些甲士是夷南
军中精锐,身经百战,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