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忙笑道:“诸位别急,放心,一会儿便开寺门,理送各位出去。是这样,今天我们抓捕本寺盗经人的时候,夏家的夏蝉小姐很不幸误入,夏小姐在么?”
误入?
薛柏桥第一时间扭头,看了半天,好些人四顾。终于在最后面把夏蝉找了出来。
夏蝉的脸色不大好,灰白灰白的,这会儿连忙脱开人群,冲着方丈行了一礼:“实在抱歉,方丈,我身子有点儿不舒服,万佛塔这边太吵闹了些,想找个地方休息,顺便抄经为我娘亲祈福,没想到竟给贵寺添了麻烦。”
方丈捋了捋雪白的长胡须:“无妨,就是小姐走得早,我没来得及问,当时小姐身边的人,没人登上三楼吧?”
夏蝉立时正色道:“那是自然,我早就知道,三楼是禁地,哪里敢闯入?”
“那就好。”方丈松了口气,“当时情况混乱,为了抓住贼人,我们在三楼点了两支佛香,佛香乃是我大云寺先代方丈所制,为了净化妖邪。”
众人都翻白眼。
什么净化妖邪,说白了就是毒香,现在是无妨了,大云寺安安生生,几十年前京城乱象丛生,不知多少人焚毁寺庙,烧杀抢掠,寺庙里头也顾不上我佛慈悲什么的,没少犯杀戒,不光自己动手,还弄出一堆有毒的东西。
现在这种旧事,简直成了禁语,也就方丈大度,随意说出口,其它僧人都讳莫如深的。
方丈微微一笑:“佛香只剩下这最后两支,解药也只剩下一颗,本寺不打算再继续制作,这颗解药就给了夏小姐,虽然你们没上三楼,也许那贼人出去时,让你们也误沾染了些许,要是中了毒,一颗解药自然只能解一人之毒,不过夏小姐这样的情况,拿着它泡一壶水,每一个进了藏书楼的喝一杯便无妨。”
咔嚓。
不远处夏世杰打了个哆嗦,手里端着的茶杯落地,不小心摔了,不过听到后面,长长松了口气,还讪笑一声,小声对周围被吓到的客人们道歉。
眼下这些人都看着前面,到没人过多注意。
夏蝉脸色丝毫没变,笑着接过,低声道:“方丈慈悲!”
红尘远远看着,眨了眨眼,和知客僧交代一声,便打算先行告辞,她是贵客,大云寺的僧侣亲自把人送出大门,方丈还特意交代,备了一桌素斋,让他们吃完再走。
这素斋的规格,可和皇后来礼佛吃的规格差不多,最多也就用具上简陋些,菜更新鲜,味道还更好。
皇家来吃东西嘛,规矩就是只用上好的。不用顶好的。
那些罕见的菜色,根本不容易准备,万一让皇帝或者太后,皇后之类的贵人吃上了瘾。天天想要,他们可就麻烦了。
红尘带着罗娘,享用了一顿色香味俱全,好吃的让人恨不得吞舌头的美味佳肴。
小严更是细细品尝。
她自己的烹饪技术实在很一般,不过有一条好舌头。曲三娘和她强强组合,没少从别的大酒楼窃取人家密不外传的菜谱秘方什么的,也幸好没打算开店做生意。
吃完饭,红尘就上了车回家。
罗娘有些奇怪:“小姐,你不是说要去找咱们丢的麒麟?”
要不是出门的时候看到人家大云寺外的石狮子,罗娘几乎把自家门口的两个石像给忘了,这会儿到是想起来,不觉问了声。
“不急。”
红尘随手拉上车帘,“东西总不会丢。”
安仁坊
夏家的灯火熄灭,男女主人早已经休息。
一片小小的角落。却还亮着一盏小小的灯,火苗很微弱,照在夏世杰的脸上,映了一层青惨惨的光。
“阿婵,你……是什么意思?”
虽然夜深了,可其实连风都还带着热气。
天气一日比一日热了。
夏世杰的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可手心脚心,却冰凉一片,勉强勾起嘴角笑了笑:“好了,别开玩笑。现在哪里是开这种玩笑的时候,别闹,哥什么都不问还不成?阿婵你又没上三楼,也没中毒。要解药做什么?”
夏蝉的目光落在蜡烛的火花上,眼睛干涩,声音沙哑:“哥,那解药已经给了别人,真的,对不起。可是我必须这么做,你放心,咱们家有好几位供奉都精通医术,我也会帮你找京城,不对,四国最好的大夫来。”
夏世杰脑子里嗡了一声,耳朵听见的一切声音,都仿佛有些失真。
“我有个朋友,知道大云寺神香的配方,很快就能研究出解药,你不会有事儿。”
夏蝉的声音很轻柔,以前夏世杰听了她这样柔和的声音,无论在外头遇到什么难事儿,总是立时便精神松快,但是现在,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心疼是这种滋味。
“……既然没事儿,那你为什么不把解药给我?等研究好了解药,再去给你外头交的狐朋狗友又有何妨?”
夏世杰也奇怪,他竟然还有理智,能这么平平淡淡地说话。
夏蝉却是一时间失语,良久,一咬牙钻出门去,小声道:“我这就去想办法。”
想办法?
多可笑,那可是大云寺的佛香,那东西的厉害,当年杀死过好几万人,甚至差一点儿就让大云寺从此沦落成邪恶的佛寺,要不是他们的底子厚,那会儿又是特殊情况,恐怕今日的大云寺,也是能止小儿夜啼的恐怖所在。
夏世杰的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下,“阿婵你没有中毒啊,要是中毒的是你,哪怕我同样身中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