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路,就没那么轻松了。古怪的妖兽们陆续多了起来,不止有方才见过的兔子、花和斑鸠,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妖兽,有沈知弦认得的,也有不认得的。
晏瑾很防备,长剑半出鞘,随时都要出手的模样,然而令他们奇怪的是,那些个妖兽本来见着“新食物”,都很垂涎的,可当它们靠近之后,就会突然惊慌起来,飞快地转身就跑。
跑得惊慌失措,仿佛跑慢了就要当场被吃掉。
沈知弦匪夷所思地看了看晏瑾,这难不成就是主角光环的力量?自带威压、妖兽见之退散的那种?
晏瑾察觉到他的视线,也回望过来——为什么他觉得,这些妖兽,是在畏惧他的师尊?
好几次那些妖兽都要撞到他剑尖上了,沈知弦一转身靠过来,那些个妖兽就瞬间僵住,然后忙不迭撒腿就跑。
师徒俩互相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己心里的猜测是对的。
妖兽们跑得一干二净,两人虽然不明所以,但少了麻烦和危险还是好的。又走了小半时辰,树木逐渐稀疏,沈知弦眯着眼望了望不远处,喃喃了声:“有块空地。”
瞧着这块空地,似乎还不小。
越往空地那边走,沈知弦就越是蹙眉,这周围的一切落入他眼底,都隐隐约约地透出似曾相识的感觉来。
是原身曾来过这里吗?
他站定在空地前,略略搜索了一番记忆,没翻出什么来,正兀自沉思着,眼角忽然一花,瞥见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沈知弦下意识抬眼,就看见一道朦朦胧胧的身影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他。
看清楚那张脸,沈知弦难以抑制地露出诧异的神色,下意识地就往前疾走了几步,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人影。
在他走过去的瞬间,周围的空气陡然波动起来,似乎发生了些什么变化。
晏瑾察觉到这不同寻常的变动,心头一跳,步子一迈也要跟过去,可旋即他就发现,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不知何时就悄无声息地张了起来。
恰恰隔在了他和沈知弦之间。
……
沈知弦并没有留意到身后的变动,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朦胧人影,那是一个中年男子,器宇轩昂神态不凡,穿着身月白色长袍,佩着剑,负手立在空地上,笑着望过来。
眸光里透着满满的关爱。
这张脸和他记忆中,他的师尊……也就是前宗主的脸,一模一样。
沈知弦试探性地喊了声“师尊”,一双眼紧紧望着人影——前宗主不是走火入魔早就死了吗,眼前这人影是怎么回事!
人影一动不动,连神色笑容都不变,像一张被人j-i,ng心设计的画卷,虽然画得活灵活现,却少了点生气。
沈知弦回头望了望,却发现本该站着个晏瑾的地方空无一人,他眉头一蹙,理智告诉他不该一个人涉险,可冥冥之中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往前推了几步。
一块形状古怪的莹白色物件半埋在碎石堆里,吸引了他的视线。
沈知弦不受控制地弯腰捡起这物件,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这是一块巴掌大的灵玉……不对,不是一块,是很多块。
无数块手指大小的灵玉被雕琢成各种形状,恰到好处地互相勾缠在一起,就有点儿像鲁班锁。
沈知弦以前有一段时间非常喜欢玩这种小玩具,曾下过一番功夫来好好研究过,此时简单地翻弄了几下,就十指翻飞,飞快地拆卸起来。
这块疑似鲁班锁的小玩意要比他以前解过的要更j-i,ng致细密,解法和一般解法也略有不同……倒和他以前自己琢磨出来的解法有些相似。
拆到最后,那种怪异的熟悉感就越明显。最后两根灵玉分开的时候,连带着前头拆下来的灵玉,都猛地碎成了细细的粉末,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
到最后,只剩一枚指头大小的碧绿色玉石,静静躺在他掌心,触感盈润。沈知弦若有所思地看着它,碧玉骤然散发出柔和温润的光芒,一溜烟儿没入面前那朦胧人影中。
那原本一动不动的人影倏然灵动起来。
风吹过,拂动了他的衣袖,他面容柔和起来,整个人逐渐充满生气,朝沈知弦微微一颔首,“你回来了。”
沈知弦惊疑地望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人影好像并不在意他的反应,又或者说,这是早就被人设定好的幻像,人影的一举一动都是按部就班进行下去的,并不会为外界的反应所改变。
他兀自笑着说下去,“我就知道这玩意儿只有你能解开。”他的声音慈祥温柔起来,带着欣慰和怀念,“岁见,是你回来了,对吗?”
岁见。
这个名字仿佛一道惊雷,炸在沈知弦耳畔心头,将他炸得一个恍惚。
他忍不住又上前了一步,声音有些抖,“您……您方才是在喊我?您——在喊我什么?”
人影对他的话置若恍闻,叹息一声,继续道:“你如今见着的我,只是一道幻影。玄机阁曾替我算过一卦,命里有劫难逃。我不知我如今情形如何,也不知吾徒岁见是否还安好。只有一点,岁见你谨记。”
沈知弦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人影缓缓道:“该是你的东西,就决不能让。该你承担的事情,你也不能放弃。”
沈知弦心神巨震,恍惚中,他仿佛听见一道年轻的声音响在耳畔,充满豪情与壮志,洋溢着属于年轻人的张扬与肆意——“有我在,清云宗必不可能没落,师尊你就放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