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震迟疑了一下:“那又该当如何?”
修真的世界里没有摄像头,真是什么都不方便。不过文字工作者顾恒看多了侦探,对于寻找蛛丝马迹也略有心得。他想了想,对穆震一笑,道:“我听说死人的眼睛映出他身旁发生的一切。二爷,这时倒也容易,我看你不如回灵堂里去问问你的哥哥。”
穆震沉默了半晌,道:“您这是在同我说笑么?”
顾枕澜高深莫测地一笑:“你一试便知。我问心无愧,愿与你一同前去,不知傅道友意下如何?”
傅其宗冷笑了一声:“无稽之谈!穆震,你还真要陪他胡闹么?”
顾枕澜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又没试过,怎知此路不通?莫非你是心虚不成?”
傅其宗脸色铁青:“无聊至极。我不同你胡闹,你也少做这惊扰死者的事。”说罢他又转向穆震:“你怎么说,难道也要为了这道听途说之事,跟他一起扰你大哥的安宁?”
果然,一提起穆乾,穆震就有些犹豫了。
傅其宗轻轻一哂:“二位自便。”说罢起身便走。
顾枕澜目送着他的背影,心道这姓傅的大仇得报一身轻松,连身形都飘逸了不少。直到傅其宗的身影在黑暗中消失不见了,他才扭头对穆震道:“看到了?做贼心虚的可不是我。孰是孰非,你自由心证吧。”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顾枕澜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了。他们家没心没肺的大猫已经睡了两觉,不知今夕何夕;可阿霁却还坐在一盏孤灯旁,焦急地等待着。
阿霁正盘算着师父再不回来他就要去找人了,忽而听到房门“吱呀”一声响。他回头一看,两眼顿时就亮了:“师父,你回来啦!”
不管多晚都有个人等着你回家的滋味,实在是太美好了,怪不得人类要结婚。然而顾枕澜很快又想到,这孩子已经长大了,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个道侣,然后没日没夜地等着逼人回家……顾枕澜想到这里,心中颇有点不是滋味。
原来当爹的嫁姑娘,就是这种感觉啊。
顾枕澜这样胡思乱想着,一边随口问道:“臭小子,你怎么还没睡?”
阿霁不紧不慢地帮他脱下外氅,又倒了杯热茶塞进他手里,这才低声道:“我听说灵堂那边出了点儿事,有些放不下心来。”
顾枕澜听得十分熨帖,笑眯眯地掐了一把阿霁的脸:“哟,还很孝顺嘛,看来我可没白养你。”
阿霁却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同记忆中如出一辙的温凉触感,轻易地就唤起了那一场被强行禁锢在内心深处的春梦。阿霁“噌”地后退了一步,道:“师父,我已经长大了。”
他的脸色如此淡然,动作却带着警惕,顾枕澜总觉得他下一句该说“妾身卖艺不卖身”。而后他赶紧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将这十分为老不尊的念头压了回去。
豆大的灯太昏暗了,顾枕澜却看不见阿霁的耳朵尖儿已经红得发烫了。
顾枕澜颇有些失望地咂了咂嘴:“兔崽子,长大了就不给师父亲近了。”他虽然嘴里这样说着,可手却也规规矩矩地收了回去
阿霁看得松了口气,可心里又隐隐有些失望。他定了定神,问道:“师父,今天灵堂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听他家外门弟子的意思,事情似乎有些严重呢。”
顾枕澜心中暗暗吐槽小弟子这无时无刻不一本正经的教导主任样真是无趣极了,也不知道是跟哪个学来的。连带着他也不得不端起架子,将灵堂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
阿霁还没听完,火气就“噌”地上来了:“师父,咱们回家吧,不要帮他们这劳神子的忙了!”
顾枕澜笑了:“傻小子,不帮他们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咱们自己的事也还没办完呢。”
阿霁这才想到他们下山来原本也不是漫无目的的游历,可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好像一直也没有仔细问过。
顾枕澜拉着阿霁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道:“说起来,咱们这回下山的目的我还没好好给你讲一遍。你还记得当年三才子是为了什么,才来得咱们天机山吗?”
阿霁点点头:“记得。他们觊觎我派至宝溯源卷。”
顾枕澜自怀中掏出那本书来:“喏,就是它了。为师前段时侯闭关,为的就是参详它,可这东西却十分不给掌门我面子,怎么看都是一本白卷,贿赂多少真元生气都无济于事。后来我寻遍了九重经楼,这才终于发现了一个能让它显示出字迹的办法。”
顾枕澜说到这,呷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我派先祖曾以四方石封住溯源卷,而后将它们分别交给四个家族保管。要让它重见天日,至少也要寻其中一块。”顾枕澜顿了顿,叹了口气:“我现在只知道穆家有块天青石,只好委屈你在这多跟我耽搁几日了。”
阿霁听得脸一红,低声道:“弟子哪里有什么委屈的,我只是不愿意看着你受他们的气罢了。”
顾枕澜欣慰地笑了笑:“是,是。我都知道。我们家小阿霁最孝顺了。行了,担惊受怕了大半夜,赶紧休息去吧,明早的功课也免了。”
因着昨夜里那一遭事,顾枕澜对穆乾的事也不怎么上心了。他跟穆乾本也没什么深交,其实远远不到c-h-a手人家家务事的地步。若不是为了那块天青石,他压根不会趟这趟浑水。
只是那东西究竟会在哪儿,他可一点头绪都没有。因为顾枕澜根本不知道天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