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宰相府,由仆役领路到了后堂,左右看去就是一片清静之地,并无多余仆役打扰,连逸景和甘仪都是一左一右背靠石柱而立,互不搭理,白祥影一见两人如此情景便忍俊不禁笑出声来,顺手捞着长铭上前问候去。
“宰相大人府上,何时这么冷静了?”
“你同许久不返王城,既然要叙旧,何必有人声嘈杂?”甘仪关切地将白祥影上下打量一番,口吻平淡道。
逸景见了白祥影,只是微微一笑,行礼言道:“将军辛苦了。”
白祥影似有动容问道:“多年不见,老卿子身体尚且安康吗?”
“母卿老当益壮,时常游历四方,偶尔思念将军,也请将军莫要牵挂。”
说着请人入席,大有老友叙旧之意,见两人行于前方,甘仪喊住抬脚欲跟随逸景而去的长铭,双手抱臂问他道:“那日在范燕家中,是你将那一干杀手尽数剿灭?仅凭一人之力?”
长铭动了动眉毛,漠然回答道:“大人在说什么?下官不甚了解,还请大人明示。”
“那就不明白吧,你是否愿意到本相手下效力,逸景能给你的,本相可以给你双倍”,甘仪傲然说道。
“谢宰相大人厚爱”,长铭草草行礼,并无意纠缠其中。
甘仪却是嘲笑道:“当初逸景罔顾大局救你一命,本相便思量其中缘由,莫非真如谣言那般,你们两人自有私情?否则哪里会感情用事,不懂良禽择木而栖?”
“哈哈哈哈哈——”长铭并未辩驳,反而朗声大笑,勾起的嘴角令他原本俊美的面容更添几分妖艳之感,那双眼睛未减冰冷之意,偏有几分轻蔑,甘仪看得他如此模样,表情亦是忿然作色,出口训斥道:“好生无礼!”
“下官如何敢!”长铭陡然拔高声音,将甘仪吓退几步,“宰相大人万金之躯,这般愉悦下官,下官自然感激涕零!大人不过是一家之言,怎么不想想,顾小舞待我如绛元,你却待我如牲口,若是低头跟着你,以后哪里还有出头之日?”
甘仪双眼微眯,愠怒道:“本相惜你武艺,休得不识好歹!”
“所以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个杀手”,长铭冷哼道,“口说惜才,却无心惜才,我生为绛元你便要出言侮辱,若当真礼贤下士,那便给我将军之位如何?”
“你是绛元,如何可能!”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莫非不知道,武官和杀手,是什么区别吗?”长铭掉头追赶逸景而去。
正是最后到来的甘仪意欲入席之时,听得仆役领着宫中侍从神色匆忙来报,言道天子有命,宰相即刻前往圣书房,不可耽误。
“可是出了什么事?”
“徐友参将所领军队有军士哗变反叛,圣人龙颜大怒。”
“大人莫要担心”,白祥影悠然地为自己倒酒。
不如以往那般流里流气,她此番面色凛然有威严,双目平静起杀意,扬眉动山河,挥手令千军,杯酒纳城郡,战鼓震青天!这般将帅之风,长铭一时竟然难以喘息,几番试图细看一次白祥影,却不敢转头抬眼,才知道这便是侧目而视——不需言语盘问,不必官凭印信,她便是那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白祥影。
“何出此言?”甘仪下意识问道。
“徐友参将领军多年,又有陈传参将从旁协助,这等军士哗变,不过片刻平息。”白祥影胸有成竹地笑道。
甘仪点点头,匆忙离去。
白祥影眨了眨眼,分别给逸景长铭再倒酒,长铭这才回神,忙不迭道谢将军。
“确实许久不见,老友相见,自当把酒言欢,我敬你们。”白祥影朗声笑道,这般平易近人让长铭怀疑方才是自己错觉所致。
逸景答应举杯,却按下了长铭伸出的手,对白祥影道:“他不喝酒,我替他。”
白祥影闻言笑得高深莫测,说道:“当初甘相曾经给我来信,说逸景在令军侯寿宴上,为自己一个营长挡下了不众人连连敬酒,没想到你一如既往。”
逸景只是不动声色地抢过长铭酒杯,一饮而尽,并未应答,随手将筷子递给白祥影,招呼她吃菜:“别顾着喝酒,这里都是当初你在司福罗家学艺之时,喜好的菜色,我可是把厨子赶走特地给你准备的,北疆苦寒,多吃些。”
白祥影感慨般地点点头:“亏得你还记得,廿载光y-in转瞬即逝,不枉费当初姐姐偷偷教了你几招几式……不过我在司福罗家什么时候吃过这么一锅油?”
摆在几人中间的是一个陶瓷汤盆,里面究竟煮了什么白祥影不知道,一眼过去就是满目通红,着实令她这个长年在北疆生活的人触目惊心望而却步。
逸景解释道:“这是西南地区的菜色,司福罗一家迁往花城,我也学了点”,说着便动了筷子,从那一盆红油中捞出一块鲜r_ou_夹给长铭,“西南地区都是这么料理兔子的,我寻思冬日有辣味也好驱寒,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兔子?”长铭愕然,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兔子?
“你上次不是对楚广良说你想吃兔子吗?我已经剔去了骨头,吃起来也方便些。”
“哦……”长铭呆呆地点点头。
白祥影神色古怪地看着这两人,顿时有种摔筷子的冲动,还不等长铭回答逸景这兔子好不好吃,她就已经将逸景拖出门外。
“我说,你还不把他骗上床,等着过年吗?”
“我们什么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