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在此情此景里说来,全然不过是开个笑话逗逗闷子罢了,谁料这呆瓜竟当成了真事细细琢磨了半天,认真答道:“大可以尽数归你,只是一点,娶亲所用的银两,不够之处还望公子替着填补填补。”
楚翛险些笑出声来,看在钟寒一脸的严肃郑重,这才勉强忍住,点下头去,回眸一看,却见王九斯已经自行昏厥过去,连忙借着光亮眯起眼睛看了看,确保此人并无x_i,ng命之忧,放下心来,转而问道:“子瞻呢?可是一路跟着御林军追出城去了?”
无论秋笙再如何不端架子,皇帝的名讳到底还是诸多臣子必须敬重且加以闪躲的东西,加上秋笙的表字平时也鲜少有人提及,钟寒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谁?”
楚翛:“秋笙。”
钟寒“唔”了一声,过了片刻,似乎是终于认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用一种不明所以的眼神将楚翛从头到脚洗礼了一遍:“…陛下是随军出城,我追着那个冒牌货直接跑到了城郊,发觉事情有变,连忙快马加鞭回京,一打听到陛下不在城中,前后推算推算,便猜测此人或许还躲避在地道中,趁此机会再溜之大吉。”他顿了顿,再度扫视了楚翛一圈:“阁下?既然已消失许久,为何?”
楚翛干笑几声,竖起拇指朝后指了指,示意钟寒负责将这坨烂r_ou_搬运回朝廷,一面翻身出地道,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钟寒:“阁下这是去往何处?”
“把子瞻抓回来,料理了此人,便随他同去南大营。”楚翛慢慢说完,正要抬步离开,却猛地回过身来提醒道,“好吃好喝伺候着,别审那些有的没的,派上人手将他看住了,别让他轻易寻了短见。”
钟寒皱眉:“陛下要的是王九斯与北骊南蛮通信的凭借,破了此局,战事才有转机。若是我无所作为,错过最佳审问时机又该如何?”
楚翛扬扬手,掌心中不知何时抓了只乌黑的铁甲虫:“没那回事。与南蛮之间的通信是借助一只与番茄蛋一模一样的小红鸟,眼下也早已抓住;至于和邓七,便是依靠这只铁虫子,如今这两样东西搁在咱们手上,就算两方作乱,也必然不会如同以前那般心有灵犀。既然不是同时发难,高将军与子瞻必然应付得住。这人聪明的很,若是能为己方所用,必是如虎添翼。”
钟寒的眉头锁得更紧了,正要张口再说些什么,却见楚翛站在上头冲他潇洒地挥挥手,说了句“告辞”,便忽地一下没影了。
只好举双手向此人投降。
王九斯这里断了线,这依靠他连接在一处的三方纷纷有些心急火燎,但邓七和萨满川木再如何说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遇到这种哑火的境况也还是沉得住气,不至于像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子直接就炸了毛。
秋井然从最初几天的焦虑担忧,经过些时日的历练,终于彻底转化为歇斯底里的疯狂,他迟迟等待王九斯而不得,便不知从脑中哪个位置得出了此人要弃自己于不顾的结论,连同这已在京城大牢里无忧无虑歇了几日的刑部尚书,将整个朝廷骂了个狗血喷头,最终决定抛弃那些所谓的盟友,单打独斗地闯出一条血路来。
王九斯临走前从自己的幕僚中挑了个巧舌如簧的为秋井然所用,这人愣是把一套谎话口口声声说的无比信誓旦旦,将一众亲军将领都忽悠住了,居然没有一人对当今圣上身边出了叛徒、要去清君侧这个明显扯淡的理由有任何异议。
付仁数次试图劝阻秋井然实施单枪匹马挑秋笙的计划,无果,至今已然再无退路可走,只得硬着头皮跟自家主顾一路到头。
时至今日,他看着站在不远处调兵遣将的秋井然,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秋井然是他看着长大的,自然对这孩子多些爱护疼惜,秋笙不在京城里的日子,多半是付仁陪着井然度过的,倒是有些父辈兄长的感情在。他耍脾气也好,打闹过头也罢,于付仁而言,都不过是小孩子随x_i,ng使出来的稚嫩心x_i,ng而已,因此作为要被废黜的缘由,未免太过苛责于他。
随后便进入了东宫,成为秋井然的手下大将,直到走到今天这一步,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也是在这渐渐流逝的光y-in之中,他发觉自己从未真正懂过太子殿下。
凡尘中人成疯成魔,大抵都是要寻一个或确切或明定的由头,血仇也好,爱恨也罢,牵牵扯扯不过红口白牙几句话,却在心间绕来绕去纠缠一生,终是难得救赎,因而堕入深渊,自此不复人世。
而他看不透的,恰恰是这个由头。
最终他也只好认命,原来有些人,天生便是疯魔,什么缘故、什么仇家都不必有,隔岸花柳映他眼底,也不过是一簇妖异难堪的怪物罢了。
正月刚出,秋井然率领四郡亲军统领,出城清君侧。
第58章 破敌
秋笙带着主力部队往阳关大道上追了好半天,也没见着丁点儿人影,再往外追便横生出无数个岔路口来,倒是难以一时做出决定,便招呼全军就地扎营,先歇上一晚再论后话。
入了夜,四周皆是陷入一片寂静,主帅帐中却仍是亮了一盏小灯,秋笙倒上一杯竹叶青,对着昏黄烛火再度想了好半天,借着酒劲儿,竟惊觉或许是被王九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