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没猜错,那四郡长官必定都是为秋井然手下幕僚花言巧语骗了个一溜够,其心本然并不一定都有反叛□□之意,都是自己家里的内讧,和对外力敌之时又是两种应对方式。
王九斯被抓起前还借着假玉玺给秋井然开了个后门,只要秋井然掌握了全部兵权不让那些蒙在鼓里的长官上前阵,说不定他们事后还真就以为是清君侧时没压住外贼,令陛下无故命丧黄泉,之后再将御林军等一干人打扫利索,他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篡位而上。
秋笙拧着眉头,若真是这种情况,伤亡人数难保不大。
而破釜沉舟的秋井然,确确实实就是这么干的。
秋笙心里说不上焦躁,倒只是略微有些悲切,毕竟这事一闹出来,秋井然此等大逆不道之罪,就算是他想包庇一二,恐怕也只不过是车裂凌迟与鸩酒斩首的区别。
他不回京,已经与王九斯断了联系、失去北骊南蛮做后盾的秋井然,断然不会疯狂到出了城郊漫无目的地追杀他的地步,换句话说,这场□□,何时开始何时结束,决定权全然在他。
他正兀自默然不决,李辞却踩着小碎步上前来,俯身道:“陛下,楚公子已经醒来。”
秋笙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一瞬温柔下来,就差快活自在地赏他一锭银子,兜兜转转不过几步路的工夫,他简直恨不得长了翅膀一溜烟飞过去。
进帐的时候,楚翛正巧刚刚系好外袍腰间束带,抬眉见他进来,笑道:“何时进京?”
秋笙走过去,取了木梳替他顺了顺发,慢慢挽起扎好,高高的用缎带略略一紧:“待你醒来便走。”
“要说这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毕竟还小,又失了强援,不过是只披着老虎皮的家猫,用不着如临大敌。”楚翛微微低头方便秋笙将他脑后的碎发收拢在手心,“昨日跟你说的邓七用来联络秋井然的损招,可还记得?”
“嗯?”秋笙小心翼翼地替他束发,紧一分松一分都觉得不对劲,一门心思扑在上头,冷不丁一问,竟没反应过来,“唔,记得。”
“是只铁甲虫,内部似乎是装有磁石,应当是在密道之中依靠磁场移动。这块我不甚了解,便写信去西北军那儿麻烦高将军找人替着看看。”楚翛平日里自己束发都是怎么狠厉怎么来,从未受到过这般殊荣,凄风冷雨里走过来的头皮适应不来,竟被抓挠地有些痒,顿时笑出声来,“得了得了,我自己来吧。”
“怎么就往西北军那儿送?”秋笙不情不愿地递出木梳,“不来问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