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御书房回到寝宫的这一段路,他就已做了决定,要把萧激楚逼走。取药和疗伤之事另托他人。于是一到寝宫,他就急召蔺昭容侍寝。若是萧激楚看到后,大怒闯入,他便立时召侍卫进来。若萧激楚能忍住这口气不发,那么还算是可造之才。
现在,他果然还是走了。萧钧天在龙床上躺了一阵,身体略微恢复了些,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若是萧激楚就这么走了,这一次的罪就白受了。
但也不能说只有苦楚而无欢愉,至少比他独自忍受要好上一些。
他有些意兴萧索,从床头的几案上,取了一本书来看。这是玄素清心经的原本,其中所说的字句与殷九赠与的那本手抄秘籍颇为相似,想来武学之道殊途同归,本是常理。若是萧激楚一怒不回,或许他可以凭着这两本秘籍多活几天。
他只看了一阵,便觉十分乏味,索x_i,ng将书扔到案头,沉沉睡了过去。
醒过来时,正是上朝时候。萧钧天洗漱更衣后,天色已然微明。
如今,或许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了罢。
他缓步出了门,门外早有两行侍卫护驾。为首之人依旧是软甲在身,腰携长剑,但脸颊略微显得憔悴,那一道剑痕更增凌厉之气。
萧激楚单膝跪地,与同行诸人齐声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清越,响彻四方。
萧钧天神情不动,略一欠身,坐进了步辇中。
天下太平,日子便在平静中度过。
与云间国的条款终于谈成,令兵部尚书大惑不解的是,今上对别的条款十分满意,只在质子的人选上,坚持要换掉三皇子,令云间国使臣气得面容扭曲,却又无法发作。他私下询问今上时,今上神情淡淡:“三皇子为人良善,行事又大而化之,若是不慎被人暗杀在此,南朝可说不清楚。”
兵部尚书自然是不知今上怎地会知晓三皇子x_i,ng情,暗中寻思必然是三皇子得罪了今上,要暗中除去他,因此才说出这番话,当下冷汗直流,却也不敢多问。
还有半个月便将殿试。仍旧没有龙靖羽的消息。萧钧天早就没抱太大希望,但对萧激楚变得更冷淡。萧激楚也不吭声,比以前似乎更沉默冷静,也更像一个侍卫。
萧钧天甚至认为,如果没有殷未弦的消息,或许可以一直这么过下去。
但这样的日子终于没能持续。萧钧天下了早朝去到御书房,便看到萧激楚神色不善地看着他,脸色y-in沉,手中抓着一封书信。
“这是什么?”
萧钧天吃了一惊,却是面沉如水道:“呈上来。”
萧激楚哼了一声,塞到他手里:“你自己看看!”
信是早就拆过的,那是他一个月之前写给龙靖羽的密信,上面的字句是他斟酌之下自行写就,自然不会误认,上面盖的印信,也是玉玺之印。萧钧天面色不动地看了良久,将密信慢慢折拢,说道:“这是朕写给龙卿家的,怎会在爱卿手上?”他的手垂下,袍袖盖住了因为喜悦而变得微微颤抖的双手。
萧激楚冷笑道:“‘你当日所虑之事,答允你便是’,哥哥,你到底答允他什么了?说与我听听又何妨?”
萧钧天心中不由一惊,忽然想到将余生许给了萧激楚,如今龙靖羽回来,倒是极大的一桩难事。君无戏言,既然说了,便也罢了。但也不能让萧激楚在这件事上起了疑心,多生事端。于是屏退左右,淡淡说道:“没什么事。他担心朕会将他贬职,朕为了免他疑虑,所以去了信。”
“是么?”萧激楚只是冷笑,“你对他这么好,升他的职还来不及,怎舍得贬他的官?何况若真是这种事而已,又何必用密信?
”
萧钧天知道瞒不过他,却也无暇理会,说道:“你这信是哪里来的?送信的人呢?叫他速来见朕!”
“哥哥,如果龙靖羽回来,是不是,连解药你也不用了?”萧激楚声音轻轻的,却是带着一丝嘲讽。
萧钧天重重地哼了一声:“你拿回解药再提也不迟。萧激楚,你扣着他的消息不说,是想造反么?”
萧激楚充耳不闻,满面俱是伤心绝望之色:“哥哥,你答允了我,怎能又再答应他?”
萧钧天忍住愠怒道:“这信是写在答应你之前,你没看到么?”他话一出口,便知道是无意中承认确有此事,不由脸上一热。
“你竟然……你竟然真的……他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委身屈就?”萧激楚伤心之下,登时口不择言。
“住口!”萧钧天被他叫破心事,勃然大怒,徘徊几步,仍旧不能消了心头之气,说道,“你速将他的消息奏来,不然必不饶你x_i,ng命!”
萧激楚仿佛失了浑身气力,颓然说道:“他传了口信,让你明天晚上到皇城郊外十里亭见面。”
第164章 番外
萧钧天神色y-in晴不定,看了萧激楚半晌,抬手说道:“朕知道了,你退下罢。”
“哥,让我明天随你去罢,宫外太过危险,何况你伤势未愈……”萧激楚慢慢地道,眼睛却是巴巴地看着他。
若是让他跟去,只怕当即便会与龙靖羽有所争执。萧钧天道:“明日朕将带五百御林军同往,必无危险。你最近太过c,ao劳,还是在宫中歇息的好。”
萧激楚的脸上毫无血色,他轻笑了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