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冷眼看来,这几年唐芽对这个小辈后生也着实器重得很,大有将他当做接班人培养的架势,若此刻老天有眼, 叫他……死了, 该是多么痛快的一件事!
不光他们, 就是皇太子及二皇子本人对此事也颇为关注, 而这几人在后面接受太医班子把脉的小半个时辰之中,外面大殿上竟出奇的安静, 一个两个大气不敢出, 只把自己的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内室门口, 等着里面传来的或好或坏的消息。
结果稍后出来的众人表情竟都有些古怪,而杜文也直接被皇太子叫人从后头送回家休养了,只说是近来天气干燥, 杜大人忙于朝政,忧心国事,导致有些上火。
这说辞……他娘的谁信呀!
可没办法,皇太子或许在政事上还有些稚嫩,可好歹也是皇子,这么多年的皇家教育下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至于其他几人,诸如唐芽、肖易生、何厉,那就更不用说,不过是一个老狐狸领着几个小狐狸罢了,能从他们面上瞧出什么来才有鬼呢。
好容易挨到下朝,何厉不等一干同僚围上来打探便步履匆匆的往外走,哪知半路上却被自家师弟拦住了。
都已是儿女成群的人了,什么事猜不透呢?
因近来早晚已是有些冷了,而何厉自从那回进了一回大牢之后就伤了根本,如今也不敢骑马,今儿两人便都坐着轿子。
轿夫很尽职尽责的按照肖易生的吩咐保持与何厉轿子的平行,前者掀开轿帘,笑呵呵地问道:“师兄这般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
何厉没好气的瞅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如今肖易生已是快要做外公的人了,且女儿女婿都是省心的,自然得意,见状又道:“儿女一事自有天定,急是急不来的,你也是过来人,如何不劝着些?”
何厉:“……”
何厉大约想要从轿子里跳出去,然后掐死他,哪怕背上当街谋杀朝廷大员和同门相残的罪名。
然后何厉愤然离去。
到了杜家之后,何厉也顾不上许多,同亲家略打了招呼之后便把自己和女婿关到一个房间密谈许久,末了又同女儿说了许多话,这才走了。
说起来,何厉知道自家女儿女婿感情甚好,也从未担心过什么无后的问题,若不是今儿闹出这一出,他还不知道女儿竟这样着急呢。
何厉也当真是操心,先劝慰了女儿女婿,又家去同自家夫人说了。
赵夫人听后也是呆了,她本是好意,却不曾想竟闹出这天大的笑话,当真是这大半辈子一来头一个滑稽的。
她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一张素日端庄和婉的脸也微微涨红了,面上带了些许无措,喃喃道:“我,我当真没料到会如此。”
不过才十月下旬,何厉却已经要穿棉衣了,这会儿入了夜,更是直接点起火盆,又抱着手炉,时不时往自己的膝盖和腰部关节按一按才好受些。
听了这话,何厉忍不住瞟了自家夫人一眼,颇有几分无奈的说道:“不是我说,你也是瞎操心,那两个孩子才几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又举案齐眉的,如何会没有后代?你一个当娘的不说宽慰着些,反倒道听途说,弄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过去……也亏得这一回就出了事,不然日后你胆子越发大了,只管弄出毛病来!”
两人成亲多年,风霜雨雪都一同经历过,谁也没叫过苦喊过累,何厉更是将这位夫人捧在掌心,凡有开口就没个不应的时候,何曾用过这样重的语气?
赵夫人怔了一怔,心底隐隐有些委屈,眼眶也泛了红,忍了又忍,才低声道:“我不也是为了她好么?薇儿孩子都有几个了,她那边却连个动静都没得,便是亲家嘴上不说,难不成心中当真不着急?每到逢年过节的,你也不是没听见这些人家总是含沙射影的说东道西,便是葭儿自己听了也不是滋味。”
她这么说,何厉反倒不乐意了,当即梗了脖子,罕见的要同她犟到底,只道:“莫说他们说东道西,便是说南道北又如何?你我何曾管过他人眼色!薇儿如何,葭儿又如何?她们虽说是姐妹,可自小到大哪里有能比的?儿女双全是福气,若是再没得儿女缘,也是天意,难不成日子还不过了么?今儿我也见了亲家,莫怪我说你心思太细,那都是些实在人,自打葭儿嫁过去可曾受过委屈?人家还没说什么的,你却急的甚么!”
“葭儿也是我的女儿,我能不急么?”无端将女婿弄成这般田地,又丢了大丑,且说不得还影响仕途,赵夫人本就心中有愧,见丈夫又一反常态,并不体谅自己,也是恼了,立刻就掉下泪来,气道:“你总说不在意不在意,可真能一点儿不在意么?人到底是要活着的,你是个男人,或许能不在意,可我是女人,葭儿也是女人,如何能真不在意!”
见她罕见的哭了,何厉也有些不忍,可这事儿赵夫人着实做得有些过了,且听这话的意思竟有些若何葭不生孩子就不能挺胸抬头的生活下去一般,也颇为恼怒,当即继续冷着脸道:“妇人之见!葭儿是我的女儿,我却敢说她非常人能及,也必然不会在意外头流言蜚语。你也莫要动不动就薇儿如何薇儿如何,葭儿又有哪里不好?你终日这样说,难不成葭儿就好受?说是旁人嘀咕,我瞧葭儿最在意的便是你说的话。”
这么些年来,夫妻二人头一次闹了个不欢而散。
当夜,何厉也没去正房睡,而是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