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崖不解地看了眼楚逸。
楚逸:“你见过有哪个孝顺弟子说掌门被人打伤的时候是笑着说的?”
沈崖回想起颜卿方才说话时的神情,心里蓦由来得有些难受。
他的眉头正要蹙起,眉心忽然猝不及防地被楚逸捏了一下:“好了,下学了,今日课程已结束,不准再想了。”
沈崖看着楚逸,想起他先前拿颜卿对自己作“谆谆教导”的认真样,再对比眼下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沈崖望了片刻,忽然抬起那只没有中毒的胳膊扯了扯楚逸的脸。
楚逸微微一愣,却看见沈崖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那是一种全身心的信赖的笑容。
楚逸的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除了冷羿之外,他还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自己要做的并非是为沈崖解毒,而是要将他完全妖化,包括对沈崖。
虽然沈崖不说,但他知道其实沈崖一直很介意自己的半妖身份,他不知道当沈崖得知这件事后会有什么的反应,中毒者最忌情绪大起大落,他眼下还不打算告诉沈崖。
可就算沈崖不怪自己擅作主张,那他一旦完全妖化,彻底变成一头狼时……
从古至今,没有人可以驯服狼,这种动物太过桀骜不驯,他们绝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如今沈崖能对他这样笑,或许是因为他还是只半妖。
楚逸先是觉得有些失落,继而又觉得十分好笑,忍不住摇了摇头:“当初你还不要收人家做徒弟,如今倒是寄托上了。”
话刚说完,楚逸忽然意识到沈崖还在自己的怀里,他急忙低下头,却发现沈崖不知何时又昏睡了过去。
楚逸莫名松了口气,他将人从那假布兜里抱了起来,宛如哄孩子一般拍着他的身体,吊儿郎当地笑道:“睡吧睡吧,肖宇也该来了,明日咱们就坐鸽子去找老槐树。”
让楚逸没有想到的是,肖宇是来了,灵狮粉也弄到手了,只不过这鸽子进来的姿势有些与众不同,他是被苏蝉的手下横着抬进来的。
寅时三刻,楚逸抱着昏睡的沈崖在宫内招摇过市,他一走进肖宇的屋子,就看见床边一站一坐杵了两个人。
冷羿和苏蝉。
“这是怎么回事?”楚逸的出现巧妙地打破了屋内冰冷的气氛。
苏蝉探看完肖宇的伤势,木着脸色站了起来。
冷羿像被人施了定身术,连楚逸进来都不能让他动哪怕一根手指,他只是僵僵地坐在那里,盯着肖宇被绷带紧紧缠住的胳膊和后脊。
“不是让你们去接人了吗?怎么弄成这样?!”苏蝉对着跪在一旁的两个小菊精一顿怒喝。
小菊精们双双打了个颤,其中一个哆哆嗦嗦地开口道:“本来带得好好的,可肖公子……他半路发现一只要被食肉花吞掉的兔子精,下去救兔子的时候,不小心被毒荆棘缠住了,然后……”
“强词夺理!”苏蝉瞪着杏眼,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根绿色的鞭子。这鞭子比昨日她打白衣老者的那根要短小许多,但却丝毫不影响它散发出的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楚逸默默地探看了一番肖宇的伤势,毒荆棘的毒并不剧烈,只是毒性会有所反复,好在肖宇才一伤到,就得到了苏蝉的救治,眼下虽还未苏醒,好在应无性命之忧。
那两个小菊精被吓得头都抬不起来,眼看鞭子就要临头劈下,急忙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那鞭子忽然在半空中卡住了。
苏蝉愣了愣,楚逸笑道:“公主息怒,这本不是这些小菊精的责任,不必责怪他们。”
苏蝉蹙眉:“我的人绝不容许出这种闪失,公子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楚逸撞了一鼻子灰,他自觉这么多年,从未遇见过这么不给他面子的姑娘。
“出去吧。”冷羿的声音忽然响起。
苏蝉微微一愣,她看向冷羿,发现后者居然也在看她。
冷羿用那一听就是许久没喝水的嗓子道:“多谢公主替他疗伤,眼下他还未好全,需要歇息调养,所以……还望公主见谅。”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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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心思
楚逸轻轻阖上房门,跟在苏婵后头离开了肖宇的屋子。
寅时三刻,天边唯有一轮半圆不弯的月挂在空中。
苏婵负手靠在廊前的一根柱子边,夜色将她的身影模糊成了一道剪影。
“他从未这般客客气气地与我说过话。”苏蝉背对着楚逸,她的声音不再像个女王那般强硬冷厉,楚逸甚至从那没有起伏的音调中听出了一丝哑巴吃黄连的苦味。
楚逸心里咯噔了一下,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已经走马观花一般闪过无数个说辞。
这种情形下他一般是要上前深情宽慰苏婵两句,顺便再吃两波豆腐。可是苏蝉不是寻常女子,楚逸一想到她挥着鞭子、横眉冷目的摸样,心里这个念头瞬间打消了七七八八。
除了冷羿,她大约谁的面子都不会卖。
楚逸:“公主和小羿儿是怎么认识的?”
苏蝉回头看了楚逸一眼,楚逸抱着沈崖,他的唇边带着笑意,整个人看上去分外随性,仿佛方才那句话也只是闲谈间的一句无心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