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是只要我给出了解释,神女殿下就愿意放我走?”近日来谢衣其实已经明里暗里跟阿阮提起过自己即将独自上路的打算,无奈聪明伶俐的巫山神女这时偏偏装起了傻,丝毫不搭茬。
“你、你管不着我!”
“阿阮,”谢衣俯下身,握着少女纤弱的肩头,“我身上所负之事凶险万分,不敢保证能护你周全。”
“我不需要你保护!”
“那好,当日神女殿下也承诺过我,朱良事毕会给我一个答复,迄今未见兑现。一诺抵一诺,我们也算两清了,好不好?”
“我、我当然可以给你答复,只要你再跟我回一次巫山……”阿阮的眼里逐渐升起薄雾,“谢衣哥哥,你是不是、是不是也会像司幽一样,留我自己一个人伤心难过?”
司幽?似曾相识的名字让谢衣怔了一瞬,阿阮的眼泪就在此刻决了堤,直把他冲得手忙脚乱:“好吧好吧,你要跟着就跟着,可是千万要小心,遇到情况一定要听我的话,知不知道?”
阿阮含着泪连连点头。
谢衣叹着气替她拭干泪痕:“好了,出去玩吧,我要给明珠海留说明材料,暂时没空陪你。”
“那你不能背着我自己偷偷跑掉!”
“知道了,殿下快去洗脸吧,花脸猫一样,出去要鲛人小哥们要心疼死的,到时合起伙来揍我,恐怕没人救得了。”谢衣好说歹说把阿阮哄出了门,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照易岁生的说法,不出数月流月文明就会以矩木细菌为先驱在捐毒建立据点,如果不能及时转移他们的注意力,魔气侵染范围扩散至中原腹地,彼时将产生更多的受害者。更何况根据连日来在明珠海日夜不眠翻阅古籍的成果,捐毒很有可能如从极之渊一般,遗留着神剑昭明的碎片,一旦此地被魔气侵蚀,再想深入探查更是难上加难。然而他孤身一人前往捐毒,难免不会遇到先行祭司。若是单纯找寻物品也就算了,可是要想凭一己之力与对方周旋,破坏细菌的传播攻击,似乎有些难。
他的目光落在泛着蓝色微光的吊坠上,映照中自行运转的月声色泽温润,好似一颗嗡嗡作响的眼泪。谢衣半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实地——至少他以月声为外壳,用来读取物事组成元素以便筛查与昭明有关信息的“通天之器”还是取得了一定进展。虽然缓慢,但照这样的进度下去,事情也不是没有挽救的余地。谢衣暗地里给自己鼓着劲,预备投入到新一轮的科研工作中去。
遥远的海面上,新生的月轮自天际一跃而出,洒下粼粼波光,无论世上的忧愁思虑有多么沉重,时间总还是要向前走的。
时值深夜,岳锦夜仍未就寝。虽然记忆的读取过程已经结束,但一次性强行导入过多数据的后遗症将会仍不间断地困扰着他——只要闭上双眼,如浪潮涌的幻梦就会纷至沓来地挤入他的意识,几乎不给他留下一丝喘息的余地。在知晓这个副作用的前提下,除了维持必要的生理需求,岳锦夜一直在尽力减少休息的时长。
却不想在步道上撞见同样难以入睡的乐无异。
“啊,是您!”乐无异吓了一大跳,“我、我是不是打扰到您了?”
“别多想,是我自己睡不着。”岳锦夜微笑着安抚道。
“是因为昭明的事么?夷则都跟我说了,”乐无异说着,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可是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唤醒禺期前辈,这点忙都帮不上,我……我实在很抱歉。”
“原本就是我把你牵扯进来的,如果说抱歉,也应该是由我来说。”
“不不不,您可千万别这么说!”乐无异的头摇的比拨浪鼓还欢,“能帮上您,我再荣幸也没有了!”
“无厌伽蓝地属元煞,晗光之灵为了护佑其主强行冲破bpi禁制现形,想必消耗了许多灵力。就让它好好休息一阵吧,时机到了,自然会与我们相见。”
“那这条路走不通的话,您打算怎么办?”
“明天我们启程出发,先去星罗岩,我当年曾经在那里找到了昭明的部分碎片痕迹。既然已经掌握具体地点,取得碎片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教授,我一直很好奇,您这么执着地要追查捐毒惨案,究竟是为了什么?”乐无异观察着岳锦夜的神色,连忙补充,“如果不方便您就不用说了。”
“无异,人生于世,总难免有各种缺憾,想要不辜负一些人,总避不开要辜负另一些人。”岳锦夜想起了纠缠着他的各种梦境,声音沉了下去,“这件事三言两语实在难以说清,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
“没关系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只是……这么晚了,您还不回去休息么?”
“你不也一样?”岳锦夜微笑凝视着目光闪烁的乐无异,“有心事?”
“其实还是老问题……自那晚跟您聊过之后,我就对速成这件事彻底死了心。可是危机和困难接踵而至,我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乐无异转过头去,避开岳锦夜的目光,“我想像您一样,强大、可靠,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但是现在看来,我仍旧和当年初您见的那个小孩一样,没什么长进。您说,我这辈子是不是真的能够企及您的高度?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只要信念坚定,就肯定会有那一天。”
“是么?可我怎么觉得来不及了呢?”
“傻孩子……”岳锦夜叹息着摸了摸乐无异的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