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伴伴,你快些派人去含英殿,看看能不能在半路上把马岩拦下来。”太子使劲掐了一把皱太久有些生疼的眉心,这第三件事,才可以算的上是真正的大事。
药?
柳侧妃刚刚流了胎儿,要说用什么药,也是正常的。可姬昊如今神经太敏|感,一听到这件事,心底就咯噔一下。不知怎么的,他就想起那天前去探望刚刚流产的柳氏,她整个人看上去虚弱苍白到好似随时都能被一阵风吹成碎片,看见他来了,脸色虽然挂着温婉委屈的笑意,眼泪掉的也是十分好看,可那双眼睛却像是粹了毒一般,带着彻骨的寒意。
当时她说了什么?
“殿下,妾对不住您,妾没有用,没能保住孩儿。太医说这是个男胎呢,要是活下来长个三五年,定会像孚儿现在那样可人聪慧,围着你我二人蹭前擦后讨糖吃,嫩生生的叫着爹爹娘娘,可如今,都成了泡影。”
孚儿!
她提到了孚儿!她提起孚儿时的语气很奇怪!
太子摸了一把儿子的脸,看也没看一旁的太子妃,撩起袍脚就出门了。他得亲自去问问柳氏,若真像他猜测的那样,那他就得赶紧想出对应之策了。
东宫,又春阁。
柳王氏看着一脸笑意的女儿,真是恨不得狠狠打她一顿才好。
她捂着心口,手抖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前些日子,你让你大哥替你捎进来的就是这害人的东西?”
柳竺顶着一头蓬乱的发丝,整个人消瘦苍白的好似女鬼,她阴测测的笑道:“对啊。娘,你怎么这个样子,难道您不心疼自己那未能出世的外孙吗?”
柳王氏看着女儿的这个样子,眼泪刷就掉了下来,“我的儿,为娘知道你难受,可日子还长着,你就不能忍一时之气,把这个坎儿熬过去,待日后你为太子殿下多多诞下子嗣,有了底气再出这口气不行吗?你知道不知道,这事儿若是被查出来,咱们柳家都得跟着出事!你怎么这般冲动,就不能为了咱们一大家子人想想吗?”
“柳家!哈哈哈哈……为了柳家!为了柳家,您和我爹活生生拆散了我和燃哥,把我送进这见不得人的地界来!为了爹爹二哥和小弟的前程,您哭着求我要我好生讨太子的喜爱欢心,我忍着恶心去做了!娘啊娘,我和大哥真的都是您亲生的吗?为什么要我和大哥为了柳家牺牲,而其他的兄弟姐妹就要借着我们的血泪活的那么快活自在呢?”柳竺双眼如刀,一刀一刀地剐着自家母亲。
被女儿用这么刻薄的语气嘲讽,柳王氏忍不住冲口而出,“你大哥生来就脑子不好使,难道……”
“哈!是了,大哥脑子不好使,我自小叛逆。大哥没用,我是不好用,所以活该大哥替兄弟们背黑锅经常被父亲打个半死,活该我被送到这见不得人的地方!娘啊娘,我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也差点做了娘亲,我的孩子被人害没了,我恨不得杀她全家,可您的孩子被人害了,您怎么还能这么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
柳竺拍着床栏又哭又笑,“您可知,我被那贱人的歹药害的以后再不能孕?您可知,儿以后都再也不可能当娘亲了?!我凭什么要忍,为什么要忍?”她想起那人传话,说杀了姬孚又怎样,太子妃还年轻,悲痛一阵子迟早还会再生一堆孩子出来。
打蛇打七寸,太子妃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太子正妻,以后要当皇后,要当皇太后吗?那就直接毁了姬孚,让姬孚活着占着嫡长子的位置,哪怕太子妃以后生一打儿子,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永远是那个毁了容貌的姬孚。
底下的兄弟们必定不服,想要出头,那就得除了这个嫡长子。哈,到那个时候,贵为太子妃皇后又如何,还不是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互相伐害,兄弟阋墙?
这才是真的剜心之举呢!
一想到姬孚如今满面脓疮躺在床上人事不省,而太子妃那个贱人该何等的心痛,柳竺就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柳王氏看着女儿这很明显已经是不正常的模样,忍不住倒退了两步,却撞到了一个人。
“贱坯子,没长……”柳王氏心里憋着火,自己不是早就打发了所有的宫人,这人……
一转头,就看到站在自己背后的人正是脸色如冰的当今太子殿下。
柳王氏吓的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道:“求太子殿下恕罪,求太子殿下恕罪!”她此刻真的是肝胆俱裂,不敢想象太子到底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姬昊看着半躺在床上,一脸挑衅笑意看着他的柳竺,拳头握紧又松开,额角的青筋直跳,半晌后才涩声问她:“果真是你做的?”
柳竺想起自己血流满床,这个人却只是风轻云淡的安抚了两句之后就毫不留恋的离开,她不相信以这人的聪慧猜不出是太子妃对她下手。可这个人依然是一副让她日后小心些,别摔着碰着导致流产的口吻,摆明是要保太子妃的架势,她心里头就不住的在喷洒着毒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