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充短缺的物资、放松神经、甚至好好洗个澡。
我拿着刚刚从一位好心的年轻下士手中接过冲泡好的两杯速溶咖啡,
走到安静坐在运送补给的空木箱上、不停埋首在骚动笔尖下的医官伊恩?麦肯斯身边,
将一杯咖啡递到他面前。
他专心的似乎是鼻间触到了咖啡香才发现,抬起头,
清澈透亮如玻璃般靛蓝的眼睛和稚嫩的笑容一起笑开,接过我手上的咖啡,
『谢谢。』
他的膝上枕着一本画满架构完整,笔触随性而成熟的人物速写簿,
平摊的第一页画着刚刚在他面前用不锈钢盘吃着久违的热食,
姿势非常放松愉悦的两个士兵,我稍微将身体侧过去仔细的看,
『你画的很好。』
话一出,他随即笑的让双颊深陷一对孩子气的酒窝,
『我帮你画一张吧。』说着他从口袋中抽出锋锐的小刀,
认真的削起手上已经被纸面磨平的2b铅笔笔尖,才削了2刀,
他的刀面就因为指尖止不住的轻颤而滑开。
『啧。』他似乎有些焦躁的用指尖扫开笔端已经分枝开叉的木屑,
我这才注意到他饱满的掌心及指腹,甚至连短到与指尖平行的指甲缝隙,
都沾满了被空气风干氧化之后,沉甸的暗褐色血渍,
让细微的皮肤纹路被深陷的更加清晰。
今天早上我们因为赶着必须在连上指定的时间内赶回支持中心报到,
不得不放弃绕行城镇外围一圈的最保险做法,而改由从地形、位置、敌军分布都
完全不明朗的情况下冒险穿越城镇,
遇到武装民兵的伏击,造成一位上士,三位士兵在猛烈的手榴弹袭击□亡。
『我来帮你吧。』我从他颤抖不停的手中接下小刀和铅笔。
『如果不持续做点事的话,根本没办法静下来。』
唇边勾起苦涩的微笑,他将画图用的软橡皮擦滚在手中随意揉捏,
带着沾黏性的软橡皮马上就沾上零落的暗红。
『我本来答应今天阵亡的罗德长官,要帮他儿子画一张素描。』
他说着从胸中重重的倒抽了一口气,
『他当时整只右臂到肩膀都被炸烂,我赶到他身边的时候他还有一丝残息,
我跟另外两个支持的士兵把他抬上担架,要紧急的把他送往临时医务中心的路上,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然后….他说接下来那句话的时候,表情真的是冷静的可怕,
不….与其说他冷静,还不如说他非常虔诚的拜托我….。』
他将十指都沉陷在他柔软的金发中。
我安抚的搭上他轻颤不停的肩膀,下一瞬间他突然抬起了头,
用充满惊惧恐慌的蓝色双眸直视着我,『他要我杀了他!医生。我明知道他一定没救了,
以他那种出血的状况根本不可能撑到后援来接走他,我明明知道但是…。』
『你并没有做错,那本来就不是你该做的事!』
我有些激动的说,覆在他肩膀上的手掐紧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