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赵泽雍听得十分满意,缓缓道:“本王已知道结果。”
“啊?”容佑棠大吃一惊,立即问:“殿下,榜上有没有我?”
赵泽雍却端起茶杯,一本正经品茗,专心翻阅文书。
“殿下,榜上有没有我?”容佑棠紧张追问。放榜,是每个考生恐惧焦虑又满怀期盼的大事。
“殿下,有没有我?”
“殿下,有我吗?”
“殿下?”
……
赵泽雍身穿夏季亲王常服,檀色挑绣金线瑞兽图腾,银灰镶边,品貌非凡,气宇轩昂。他继续翻阅文书,任由容佑棠围着左问右问,半晌,才头也不抬道:“即便有你又如何?你敢入宫对策?”
容佑棠手扶庆王所坐的太师椅靠背,情绪低落,犹豫道:“我小舅在工部任职,我、我……”唉,造化弄人,娘生前说外祖家世代书香,有不入仕的祖训,如今却被周仁霖刺激得力争科举了!
“单凭脸,你就解释不清。”
容佑棠叫苦不迭:“之前十几年,我从未见过外祖家亲戚,以为他们因为我娘私奔……以为恩断义绝了。”
“周仁霖知道你吗?”
容佑棠立刻憎恶皱眉,怅然叹息,迷茫道:“我庸俗不堪,读书应考就是想出人头地,让家人享荣华富贵。现在看来,京城是很难待下去了——”
“你想走?”赵泽雍打断,倏然起身,逼近,目光锐利。
容佑棠后退几步,背靠圆柱,讷讷解释:“我不想走。可一旦周家察觉,我家人必定安危堪忧,还会连累您,他们肯定以为您暗中助我复仇——”
“那又如何?本王已有对策,定要给周仁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赵泽雍强硬昂首,不容忤逆道:“你过来。”
第85章
容佑棠惴惴不安,背靠圆柱,紧贴着,忐忑看相距数尺的庆王,小心翼翼问:“殿下有何吩咐?”
赵泽雍目不转睛,缜密观察对方神态,良久,无奈得出结论:他果然畏惧本王的亲近。
“殿下?”容佑棠疑惑询问。
赵泽雍却倏然转身,复又落座,从头到脚恢复了高高在上的亲王尊贵气势,暗下决心:哼!
你不情愿,本王不屑勉强,从今往后,再不碰你就是!
其实,容佑棠这几天提心吊胆,因为庆王一直没有说明何种惩罚,他日有所思,夜里几次梦见庆王愤怒将自己拖去刑讯犯人的暗室、捆绑吊起……
“殿下,”容佑棠定定神,鼓起勇气挪到庆王身边,不远不近躬身,好奇问:“不知您有何良策?”
赵泽雍摊开文书,提笔蘸墨,行云流水般批下一行苍劲有力的字,淡漠反问:“你确定今生不认周仁霖了?”
“是!”容佑棠重重点头,斩钉截铁道:“即使遭万千唾骂,我也不会改变主意!他心目中只有荣华富贵、权势地位,无情无义,道貌岸然,若遭遇危险,他绝对会毫不犹豫把我推出去!”
前世今生,两辈子积攒无数仇恨,父子亲缘早已烟消云散。
“兹事体大,给你三日时间,考虑清楚后再答复。”赵泽雍沉声命令。
“您、您准备如何?”容佑棠好奇得不行,可庆王一直伏案处理公务,半眼没看旁人……这让他倍感失落,心里七上八下。
“三日后,你考虑清楚了再说。”赵泽雍语调平平,自顾自忙碌。
换成从前,容佑棠一定会想方设法、软磨硬泡问个明白,可现在他底气严重不足,完全不敢放肆烦扰。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唉~
容佑棠眼巴巴站着,既想打听会试结果、又想询问应对周家之策,几番欲言又止……可庆王没再开口说一个字,他岂敢多嘴?
十分尴尬,万分落寞。
“殿下,可还有其它吩咐?”容佑棠满怀期待问。
“暂无。”赵泽雍惜字如金。
“哦。”容佑棠勉强笑笑,故作若无其事状,关切道:“您公务繁忙,请多保重贵体,属下告退。”
“唔。”赵泽雍奋笔疾书。
殿下不愿看见我、不愿对我多说一个字。
容佑棠刚转身,强挤出的笑脸就垮了,变作黯然,垂头丧气,脚步沉重,默默掀帘子,准备识趣地尽快离去——然而,外面还在下雨。
电闪雷鸣,夏季大雨瓢泼桶倒一般,肆意狂放,乌浓黑云压城,整个北营暗沉沉,空气凝滞。
雨水击打帐篷顶部,哗啦啦又轰隆隆,正在建的北营被冲涮得四处泥汤,没处下脚。
容佑棠探身四顾,傻眼了:这么大雨,我怎么走?
他回头看庆王,后者仍端坐书案后,面无表情。
哼,下这么大雨,本王看你怎么告退!赵泽雍气定神闲,借提笔蘸墨的动作,侧头,余光扫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