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温听了半晌,都是议论朝廷新政,却与江湖事关系不大,开始思量着要不要上楼。
“这些贪官污吏,中饱私囊,活该。”那壮汉骂了起来:“这次建立什么盐商,又是那宝桐聚商会中了彩头,那当家的弟弟分出枝来,专卖食盐。”
这可是大大的小道消息,尤温挑眉,确认这人根本就是盐帮的,不禁又奇怪,这宝桐聚商会处处都有它的影子,也不知道背后又是何人。
提到这个,那书生悲愤起来:“可怕就可怕在奸商斗赢忠臣,我听闻朝廷御史宋大人纳谏言辞激励,当今圣上本想惩戒一下,没想到那执刑的太监特下重手,将宋大人在午门外活活打死。”
“被赐死好歹还有个青史留名,想章大人一家可是在省亲路上惨遭灭门,可不是叫人悲痛?”那商人语气也沉重起来:“五年前,永安巷子秦尚书卸任带着家人回来,也是在半路上遭遇盗匪,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多盗匪劫杀好官?”
众人叹息,不再言语。
尤温待了这么久什么消息都没听着,都是些与他无关紧要的国家大事,心中更是烦闷。
他带着粥与饭菜到了楼上,见尤安已经睡了过去,牟离也在那瞌睡。
这下,他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直接敲醒了牟离:“吃饭。”
牟离一个激灵,先是一脸迷茫擦擦眼睛,看见饭菜赶忙拣起筷子吃饭,口齿不清的问道:“二师兄你怎么下去那么久?”
尤温脸上毫无表情:“声音小点。”再看向尤安,目光却不自觉的放柔了。
牟离闻言只顾着吃饭了。
等他吃完了,尤安依旧未醒。
尤温心道这傻师弟倒是宽心,掏出了几两银子:“我有件事情要托付你,你必须保证一丝不苟的完成。”
牟离眼中一亮:“二师兄有事尽管吩咐,牟离在所不辞!”
尤温点头:“吴师叔在画堂阁有笔欠债,你拿着这些银子上门去替他还了吧。”
牟离……
尤温:“嗯?”
牟离:“二师兄你是真心的?”
尤温点头。
牟离不可置信:“大师兄现在下落不明,你还叫我去画堂阁?”
这声音有点大,直接吵醒了还在沉睡的尤安,他先是哼了一声,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恐慌。
尤温瞪牟离一眼,又闪身上前:“尤安,师父在这。”
尤安僵硬的手放松,却没回话。
尤温知道他嗓子不舒服,又宽慰了他两句,转头对牟离道:“青楼乃是三教九流的交汇地,叫你去不仅是还银子,还是让多打探消息。”
牟离哦了一声,连忙拱手道:“原来如此,二师兄我这就前去。”
尤温深深的吸了口气:“明天去。”
“明天?”牟离奇怪起来:“青楼都不是晚上做生意么?现在已近晚上,自然是现在去好。”
尤温看他一眼:“明天白天去,清清白白的别动人家姑娘,如果让我知道你有辱我华山派门风……”言语未尽,威胁之意尽显。
牟离赶紧称是,小心翼翼的回到了自己房间。
尤安却嗤笑起来:“师父这师弟真呆。”
尤温摸了摸他的头:“你明白为师为何这么安排?”
“师父是支开他,方便明天行事。”
尤温目光一暗:“我一定护你周全。”他心中有多踌躇,却不能表达一分:“我叫人把饭菜热一热,你吃一点再休息。”
尤安乖巧的点头。
第二日快到午时,牟离才出门。
尤温把尤安裹的严严实实,再次穿上了林亦轻送的裘衣,因为他们离开突然,所以尤安这一身并不合身,反而有点偏大。
只是在南方穿着这个实在有点招人侧目。
尤安却似不在意,坚定的看着自家师父:“师父,少尊武功高强,尊主跟右护法常夸他是不世出的武学奇才,所以这次我们引蛇出洞,你千万不能心急。”
尤温点头。
“只有先引诱了那探马,你再联系几位正派人士,此事才能成。”尤安再次吩咐。
尤温再次点头。
尤安一脸不安的嘱咐:“师父,少尊性子……总之狡诈如狐,若到了危难时刻,你先救师伯。”
尤温闻言沉默许久,最后叹息一声:“我必定护你周全。”
杭州街上,纵使是寒冬腊月比起京师也别有一番风情,人头攒动,热闹繁华比之京师有过而无不及,而且商铺林立,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听声音更是各种方言汇集,想来这些人也是来自西海八方,尤温眼尖,还看见了几个异族人。
尤安沿着东巷子一直往西,游荡了一个时辰。
尤温一直盯着他,却没见丝毫异样,心想这招大抵也是无用了,徒弟安危不用担心,但是怎么找到师兄又是难事。
他江湖经验太少,这会只能干着急,不由得有些颓然。
虽然心中百转千回,但是尤温还是盯着尤安,却见他突然停了下来。
尤温皱眉,且见尤安用手摸了摸肚子,不禁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