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正转着这个主意,却意外听到了昨夜那首琴曲从小花园中传来。这花园虽小,却并非能一眼望尽。那琴声的来源恰恰被挡在了假山石后面。
还是那首《醉花阴》?看来这人极爱这首曲子。
遁声寻去,只见假山石后,绿荫深处,霜筠亭里一个青年白衣胜雪,素手轻抬,潺潺音律自他指尖流出。
殷羽庭走了过去,然而那抚琴人依然自顾弄琴,没有半点分心。
直待一曲弹毕,他才收手抬头。
殷羽庭一面拍掌一面笑道:“沈公子的琴,已经弹得出神入化了,”
那青年正是成王府的琴乐师傅沈冰君,这沈冰君一袭白衣捶地,纤尘不染。人也生得冰肌雪骨,目似寒灯,唇如涂丹,丛然神情冰冷,却不减他半分风韵。
“久闻大名了,殷六郎。”沈冰君开口了,音色也是冷冷清清。
殷羽庭微笑着说:“看来我们都不必自我介绍了。”
沈冰君一只手放在琴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勾弹音节:“我向王爷讨了那么多回琼临苑都没讨得,却原来那处一面临湖一面通向小花园的屋子是留给殷六郎住的。看来王爷很器重殷六郎你。”他这话语气虽然平淡,内容却透着一股酸涩之味。
殷羽庭心念电转,立刻做出一副大惊的样子,叹道:“原来沈公子喜欢那处屋子,不如这样。。。”他笑吟吟手抚琴弦,指尖轻触沈冰君手指,:“用琼临苑换沈公子的这把琴,好不好?”
那沈冰君面色倏忽转阴,寒着俊颜冷冷拨开殷羽庭的手,:“别碰!”
殷羽庭微微一惊。
“你懂得音乐么?竟然敢碰我的琴!”
“抱歉,”殷羽庭怔了片刻,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沈公子的琴是不能碰的。”
沈冰君抱着琴站起来,袍袖一甩,抬腿就走。
殷羽庭站在霜筠亭中望其项背,直觉一股冷风吹来。这人名叫沈冰君,果然人如其名。他唇角一勾,笑得别有深意。
………… ……
展眼就是半月。
殷羽庭虽然从未参政,但他毕竟官家子弟,对朝廷的事多少有所耳闻。又兼连日替成王批阅奏折,已是逐渐了解如今朝廷的形势。
如今朝廷的形势正处在风口浪尖。皇帝日益垂老,而太子之位悬空未定。有能力争位的皇子纷纷拉拢大臣,结党揽权,其中犹以大皇子李长平为首的嫡皇子党气焰最盛。
四皇子李君山则依仗其母卢淑妃在老皇帝跟前恩宠正隆,势力逐渐崛起,更兼得卢淑妃娘家乃五姓望族,士林子弟多拜在他的门下。
夺位形势最不利就数三皇子李春秋。他的母亲薛妃早已失宠,母妃娘家虽是望族但男丁稀少,在朝为官的叔伯亦是官职低微。好在李春秋从小喜好武艺兵法,十五岁开始甲不离身,征战沙场。因此站在他这一方的多为武官。
合上手中卷宗,殷羽庭长叹口气。这条路,还真是难走呢。
正是午后时光,窗外的四季桂香远益清,淡淡环绕在周围的空气中。温热的风刮开没有紧关的窗牖,带进了一道黯淡柔软的光。
这个时候,正是泛舟的好时节啊。
“殷六郎。”有人推开了西苑书房的门。要知端的,下回分解。
第12章 第11章(修完)
“殷六郎。”有人推开了西苑书房的门,正是多日不见的成王李春秋。
“王爷吉祥。”殷羽庭连忙站起行礼。
李春秋伸手扶起殷羽庭,微笑着道:“这几日辛苦你了,看奏折很烦吧。”
眼中映着这个向自己走来的男子,殷羽庭竟有一瞬间的失神。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怎么能将这般秀美的男子与征战沙场的将军相提并论呢?!成王笑容如沐春风,连殷羽庭的眼中也染上了徐徐春意。他唇含浅笑,恭敬的道:“为王爷效力,怎谈得上辛苦。”
李春秋拉着殷羽庭走进暖阁坐下,关切的问:“刚才看你叹气,是不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