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中摇头道:“久久不见蒹葭身影,他平日虽然不靠谱了些,但也不至于迟到许久啊,也不知是否出了事……”
他话音刚落下,便听见马蹄疾走的声音从马车后传来。
大军立刻停住了前进,士兵将那两匹马拦住了,“来者何人?还不快速速离开!押粮大军也敢冒犯?”
“我乃都尉身旁的随从蒹葭!”
“那你身后之人呢?”
不待蒹葭回答,这厢徐福已经掀起了车帘,探出头去,高声道:“那二人皆是我的随从,将人带过来。”
有徐福发话,士兵们自然不敢再拦。
蒹葭二人进了包围圈来,跟在蒹葭身后的不是龙阳君是谁?
他们当即弃了马儿,交给一旁的士兵,随后便跟着上了马车。
“如何这样慢?”桑中皱眉问道。
蒹葭进了马车,脸色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龙阳君立刻道:“是我之过。”
徐福的目光不自觉地在他二人身上扫过。龙阳君今日自是换下了裙装,转而着了男装,不知是不是许久不见的缘故,乍一见,徐福总觉得有何处怪怪的。
徐福收起目光,道:“委屈龙阳君与我做个随从了。”
龙阳君却是笑了笑,脸上的冷淡褪去,道:“并不委屈,能与先生做个随从,倒是龙阳之幸。”偏偏他这话说得诚恳无比,惹得蒹葭看了他好几眼,直露出嫌恶的表情来。
……
押粮大军便如此朝着阏与而去。
站在城楼上的嬴政看着大军化为一个个蚂蚁小点远去,这才冷着脸转身离去。赵高站在他的身侧,都不敢随意开口了。等嬴政回到王宫后,有内侍来报,国尉又来了。
嬴政心头正憋着一股郁气呢,闻言便立即让人带尉缭进来了。
尉缭也是沉着脸,二人互相瞧了一眼,尉缭道:“王上如此对我那师弟,若我师弟出了事怎么办?”
嬴政手中一用力,不自觉的,那笔刀便扎入了桌案之中。站在旁边的内侍见状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暗道,这国尉还真敢说啊!一次二次撩王上的虎须了,与韩非的臭脾气差不多。
“那寡人便踏平赵国!”嬴政声音冷厉如冰箭。
但尉缭却不吃这套,只淡淡道:“王上,若我师弟出了意外,踏平赵国可有何用?莫说赵国,便是将六国都踏平了,可有何用?”
嬴政心中憋得内伤。
寡人倒也是如此想的!恨不得将徐福日日拴在身边,这才安全!但徐福并非寡人可以随意搓揉的人,他有自己的主意,寡人如何能拦得住?届时弄不好,反让徐福对寡人不喜,那可如何是好?你个老光棍来给寡人赔个徐福?给寡人修补破碎的感情吗!
嬴政眸光锐利地看着尉缭。
尉缭也眼含不满地看着嬴政。
这二人,谁瞧谁都觉得胸中憋气,不爽快,相看两相厌!
如今徐福已走,尉缭也就是来膈应膈应嬴政,这样他心中才觉畅快。尉缭一甩袖袍,向嬴政告退。
等他走了,嬴政胸中怒火还未消呢,他满脑子都是徐福,气着气着,特么的小兄弟还起立了!嬴政想到徐福留下来的脂膏,心中仿佛一把火灼烧得厉害,一面欲火升腾,一面怒火旺盛。他一定是史上最憋屈的秦王!
·
徐福等人行在路上时,天气已经十分炎热了,不过那些顶着烈日的士兵还未叫苦,徐福当然也不会叫苦。路是他非要走的,他可没什么能抱怨的。
只是见到士兵们顶着日头行军,徐福心中微微有些不忍。他不会叫他们停下来,因为这可能会延误了秦军用粮的时候。
但他可以看天气啊!
他可以算到,几时天气阴沉,几时下雨,几时天气凉爽啊。
如此观察几天后,到了这日下午,徐福便突然掀起了车帘,开口说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道命令。
“找个山洞。”
“找山洞?”距离徐福最近的士兵最先愣了,那士兵小心地问道:“都尉,为何要寻……寻山洞啊?”
“天黑时,便会下大雨。此时若是不寻,等再晚上一些,便迟了。”
众士兵面面相觑,不知是不是该信,但思及粮草的重要性,他们还是老实听从了徐福的话,去寻山洞了。
他们人并不多,找个足够大的山洞,便完全可以容纳下他们。
一路缓缓前行,一路寻找,他们总算是赶在天黑前寻到了一处山洞。
有人低声道:“躲树下不是也成吗?为何偏要寻山洞?”
“树是不能躲的。”开口说话的却是龙阳君,“我曾见过有人躲在树下,恰巧被雷劈中,也不知那雷是否有灵性,但还是不要在树下躲雨为好。”
龙阳君说的话令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哪里还敢质疑徐福之话?他们联想到徐福在咸阳城中是个什么地位,顿时心中愈加膜拜徐福。想来信他,是绝对不会错的!
一行人很快进了山洞,又点起火堆,纷纷取出干粮来食用。
桑中拿着食物递到徐福的手边,徐福却看向了洞外,“该来了……”
旁人听见,还道他在说什么呢,却听一声闷雷响在空中,将所有人都惊了一跳,唯有徐福还稳坐在那里,从桑中手中拿过食物,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要、要下雨了?”不知道是谁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
接连几声雷响之后,外面便稀里哗啦地下起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