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场看守听见这两个字如同活见了鬼,惊恐万状地看着李冼,随后膝盖一软,扑通跪了下来:“陛陛陛下……小的……有、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陛下,请陛下恕……恕罪啊!”
李冼看了看他,道:“不知者不罪,你起来吧。”
“谢、谢陛下……”
马场总管可算是喘匀了气,低喝道:“还不快滚!”
“是、是是……”
总管喝退了他,又转过身对李冼道:“陛下,方才……没吓着您吧?”
“无事。”
“真是抱歉,都怪我们看管不周,竟让它们给跑出来了,还好没有伤到人,不然……唉。”
“也不能怪你们,毕竟,是朕的马领它们出来的,要怪……还是得怪朕了。”
“不不不!”总管连忙摆手,“微臣惶恐了,这怎么能怪陛下呢,是我们疏于防范,以后一定……”
“行了,”李冼没什么心情想听他说完,“这些马匹吃了一冬的干草,想出来透透气吃些鲜草,也是情有可原。”
“说的也是……不过可惜了这草场,怕是要过上许久才能长回往年的样子了。”
李冼看了看墨问,心想为了区区一个草场动用他老人家的能力,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便摇了摇头,没有叫他。
墨问却明白了他的意思,按理说这种事情他是不会管的,可是如果是李冼想管……那就不一样了。
他也没说话,手里却不知何时多了一片龙鳞,趁李冼不注意,悄悄把那龙鳞碾碎了,化成无数细小的粉末飘散到被马群啃过的草场上。
他们站着看了马群许久,被群马围在中间的非尘终于有了动静,缓缓朝李冼走过来,马嘴里好像还咬着什么东西。它走近了李冼才看见它竟咬着一朵不知从哪里来的小白花,伸到他面前来,像是要送给他。
李冼实在没什么yù_wàng收下一朵沾满了马口水的花,嫌弃地推了它脑袋一下,道:“你自己拿着玩吧。”
非尘见他不收,不满地喷了个响鼻,舌头一卷直接将那小花嚼了。
“……”
李冼捏住它的耳朵,凑在它耳边,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吃够了没有,吃够了就赶紧给我回去。”
非尘偏过脑袋把自己的耳朵挣脱回来,突然抬起脖子仰天长嘶一声,所有的马几乎同时看过来,纷纷回应并往这个方向靠拢。
李冼翻上马背,因为没有配马具,上得比平时略吃力一点。他心说这马又长高了一些,它才两岁多就已经这么高了,等它彻底长大……自己万一翻不上去了怎么办?
他摇了摇头挥去这个想法,看见墨问也骑了匹马过来走在自己斜前方,便问:“也是怪了,我记得上次老爹的八哥怕你怕得要死,这马怎么不怕你?”
“不怕?不怕它能这么听话?”
“唔。”
“要说不怕我……你胯|下那匹马才是真的不怕我。”
李冼撇了撇嘴,道:“我知道。”
两个人骑马走在前面,身后跟着马群,马场总管在最后驱赶着它们,生怕它们再跑了。不过有了非尘的带领,这些马倒是没有任何要逃跑的意思,都紧紧地跟着。
回到赛马场,李冶一见他们这阵势简直瞠目结舌,本来愁云惨淡的马场也重新恢复了生机,非尘又嘶鸣几声,群马便纷纷往自己的马厩去了,有一些新马不识路的,也被人一一牵了回去。
李冼下了马,问李冶道:“三哥,没有伤到什么人吧?”
“没有,就是有几个受了惊吓,现在也差不多缓过来了。”
“那就好。”
“哎,我说,这马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说跑就跑?”
李冼把马群逃跑之后的情形给他说了,李冶啧啧称奇,林如轩道:“这统领群马的本事,可不是随便一匹马就能有的。”
“怎么,我送小冼这马,不错吧?”
“不错。只不过,这匹马恐怕也只有陛下能骑。”
“为什么?”
“既然马群肯跟它走,便是默认它做王。陛下是人中之王,非尘是马中之王,王才能驾驭得了王。”
李冼笑道:“林将军,你除了功夫好,马屁也拍得很好嘛。”
“……这是微臣真心话。”
李冶推开他,“拉倒吧你。”又凑在他耳边,“就会拍小冼的马屁,怎么从来没听你恭维过我?”
“……”
李冼看了看非尘,还是决定选择自己的龙辇,道:“今天就到这吧,朕也乏了,回宫吧。”
☆、32
三月十二,大胤皇帝李冼带着一干文官武官,启程前往骊山行宫春猎。
这骊山行宫距离渭阳可实在是不算远,按正常速度骑马不过两个时辰的路途。春天万物复苏,草长莺飞,沿途风景倒还当真不错。
只是不知为何,总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