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这帮人置气,不值当的。”蒲王一手揽住他的肩膀:“消消气,咱们喝酒去。”
四更已过,酒家内除了掌柜小二,便只剩下温赵二人。雅间内酒坛遍地,二人也从椅子上喝到了地上。此时温子玉已有七八分醉意,犹举杯高呼:“好酒!干!”
“我说温子玉啊,”蒲王也好不到哪去:“你醉成这样,明天怎么去青州啊?”
“王爷有所不知,我温子玉是无酒不欢,也是无酒不快。你放心,不出三天,我就能到灵州。唉……”温子玉说着,突然叹起气来:“只是可怜那位冷大夫,还没进京,就把整个太医院得罪光了,这以后啊,怕是要受委屈咯!”
“受委屈那都是小事,只怕凶手——”蒲王手一挥,做了个“杀”的手势:“那就惨咯!”
“不行,一定要赶在凶手之前!”温子玉“嚯”的站起,一个翻身从窗口跃下。
“哎?子玉老弟?酒还没喝完呢?”
“启禀主上,温子玉出京了。”
同一时刻,京西乱坟岗上,一黑衣人南面而立,闻报微微颔首:“路上的人都准备好了么?”
“主上放心,三处埋伏,均已准备就绪。”
“好。记住了,只许败,不许胜。哼,温子玉啊温子玉,我要送你一份大礼。”
温子玉的确没有吹牛,第三日晌午便已来到灵州青莲山。冷霜成居所就在山中,但此处山高林密歧路众多,温子玉转了许久,仍未找到,不免四下张望,欲寻一山民问路。
“哎哟!救命!救命啊!”
正在寻人的温子玉听到呼救,立即循声而去,只见一樵夫跌坐地上,左脚被捕兽夹夹住,鲜血直流。
温子玉见此,二话不说走上前,掰开捕兽夹并掏出汗巾为他包裹伤口。
“小兄弟,真是太谢谢你了。”樵夫连声道谢。
“大叔不必客气。”温子玉道:“您家住哪里?我送您回去吧。”
于是温子玉将伤者送回家中,伤者妻儿再三致谢并留温子玉用饭。温子玉道:“诸位盛情,在下本不该辞,但在下有急事要见冷大夫……”
“你是来找冷大夫的?”
“是啊,大叔可知,冷大夫家住何处?”
“离这不远有个亭子,亭子往西是一片桑园,穿过桑园再往北一点就到了。”樵夫想了想,又道:“你是来找冷大夫看病的吧?有件事得告诉你,冷大夫是个好人,但性子古怪得紧,又不信生人,你说话可要注意点,一旦惹恼了他,后果很严重。”
“我记下了,多谢大叔。”
别了樵夫,温子玉依言向西而行。眼见要出桑园,忽闻一阵兰花香气扑鼻而来。香气闻起来极是舒服,温子玉忍不住停下细嗅——
“不对!”温子玉一阵恍惚,方才惊觉是有人施放毒气,连忙屏住呼吸,从怀中掏出一粒辟秽丹服下,蹲下身子隐于桑树之间,暗暗观察动静。
“啊啊啊!”
只见不远处的茅屋外,一群黑衣人满地打滚,抱头痛呼,不一会儿便一动不动,似乎是翘了辫子。
温子玉心中疑惑,又不敢轻动,过了半晌,见前方再无动静,方才近前一看——
总共八具尸体,个个身形强壮,身边还散落着兵刃,一望便知是杀手惯用之物。
凶手动作可真够快的。温子玉心道:竟先我到此对冷大夫下手。看来,方才的毒烟应是冷大夫所放。
想到此处,温子玉又瞧了一眼那些尸体:七窍流血,浑身溃烂,死状极为恐怖。
这毒好霸道!一想到自己也险些着了道,温子玉不禁蹙眉:用毒御敌,虽说情非得已,可如此这般,未免太甚;再抬头一看茅屋,门口高挂一牌,上书“擅入者死”四个红字。温子玉见字愈发不悦:为医者当心存仁爱,此人杀气怎如此之重?姓冷的心地若此,能让他为皇上医治么?
思索片刻,温子玉仍决定一试。他上前扣门,大声叫道:“冷大夫,在下京师温履霜,不幸家母重病,群医束手,闻先生有起死人肉白骨之能,特来求治,望先生随温某一行。”
许久不见动静。温子玉等得不耐烦,正欲翻墙而入,忽见大门打开一条缝,一童子探出头来:“公子之请,先生爱莫能助,请回吧。”说完,头也不抬便欲关门。
“童子且慢!”温子玉一手撑门,一手按住童子:“在下千里迢迢慕名而来,费了多少力气,你一句‘爱莫能助’便想打发了我?不给温某一个说法,你休想回去!”
温子玉手劲极大,童子挣脱不得,只得道:“公子,实不相瞒,您的尊名犯了先生忌讳:先生姓冷,您姓温,先生名霜成,您叫履霜,温可化冷,足履于霜,处处与先生相冲,先生心中不喜,自然不会答应你。”
果然是听出来了。履霜之名,乃温子玉试探之词,他想看看,这姓冷的心胸气量究竟如何?想不到,此人不仅手段歹毒,心胸竟也如此狭隘,竟因姓名细故见死不救!
此时温子玉对冷霜成的厌恶之意又增三分,他佯作不解,暗运真气,将声音传遍茅屋每个角落:“冷大夫悬壶济世,妙手仁心,岂会因姓名细故见死不救?必是你这童子造言欺我,看在先生面上,我不与你计较,还不速速回去禀报你家先生,救人如救火,今日温某非要见先生不可!”
“你这人好不讲道理……”
“啰嗦什么,还不快去!”
“好,好……”温子玉瞪眼的模样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