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过绷带展开,从前胸绕过后背,一圈圈缠上江淮的伤口。
江淮手脚僵硬,一时竟不知如何自处。陆尤这个姿势近乎抱住了他,一呼一吸吹在耳畔,又热又痒。
偏偏陆尤丝毫没有自觉,包好伤口还很有心情地打了个结,觉得不好看又拆开重新系了一遍。
江淮忍不住道:“可以了。”
陆尤紧了紧手上的结,扬眉道:“那怎么可以?”
江淮:“不碍事。”
陆尤:“怎么不碍事,这影响我下次换药的心情,我一不高兴不想换,耽误了伤势,你说碍不碍事?”
“……”江淮说不过他,索性便不说了。
陆尤道:“收拾好便动身吧。”
江淮:“?”
陆尤:“随我出外诊。”
江淮:“……可我无法离开此处。”
陆尤想起什么来,摆摆手,面不红气不喘道:“哦那个啊,我骗你的。知道什么是结界吗?算了,想来你们凡人也不会知道。可你没听过一山不容二虎吗,这山里怎么可能住过什么大妖,要是有,我早生吞活剥了,傻不傻。”
江淮:“……”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说谎都说得理直气壮的人。
江淮换好衣服,随陆尤到了前院。后者极自然地将药箱往江淮怀里一丢,抓着一把干果往院子里丢壳。
江淮见他没有去牵马的意思,刚要动身,陆尤道:“不必。”
江淮道:“那是去码头?”
陆尤道:“非也。”
不走陆路,也不走水路,难不成。江淮嘴角一抽道:“你要上天么?”
陆尤丢了果壳,拍手奇道:“咦,你怎么知道我要上天?”
江淮:“……”
陆尤信手吹了个指哨,密林中忽的疾风骤起,夹带起强烈的气流。远远的,伴随一道凄厉长啼,一只赤色巨鸟从高空振翅俯冲下来,穿过树林,掠过院墙,然后——摔在了地上。
尘土飞扬。
江淮:“……”
陆尤从江淮身后探出头来,以扇掩面道:“子宴,弄坏我的院子要赔的。”
子宴爬起来抖抖翅膀:“哎呀失误失误,都是风向的错!”
江淮:“这是何物?”
陆尤:“如你所见,是只凤凰。”
江淮不确定道:“是要乘它去?”
陆尤走上前去,觉得他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挑眉道:“不然你背我?”
江淮已经能够自如屏蔽他的废话:“不会灼伤?”
陆尤顺毛抚摸凤凰的颈项道:“怎么会呢,我们子宴冬暖夏凉,居家必备,还能日行千里。化成人形后更是秀色可餐,是不是啊子宴?”
子宴老实巴交道:“陆先生,您还是别说话了,白瞎了您这张脸。”
陆尤:“……”
江淮轻轻咳了一声,垂下眼睛,似乎是笑了。
陆尤跳上子宴的后背,报复性地踩了两脚,立刻引来子宴的不满。他向江淮伸出手去:“上来。”
江淮借力一蹬,跨坐到陆尤身后。
子宴道:“坐稳啦!”
朱鸟仰首长啼,陡然振翅,一飞冲天。
地面的草木房屋变得遥远,飞禽走兽更是看不清,万物显得如此渺小,山河尽收眼底。
江淮尚未能回过神来:“竟真是浴火涅槃的神兽。”
陆尤从子宴后颈揪下一根毛来递给他:“千真万确,你来摸摸看?”
子宴浑身一凛,惊悚道:“陆先生!!!”
陆尤道:“你毛那么多不热吗?”
子宴心疼自己的羽毛,气呼呼扭过头去。
江淮道:“那你又是什么……”顿了顿,没说出后面两个字。
陆尤斜眼暼他:“你想知道?”
江淮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罢了。”
陆尤笑起来:“不想知道你问什么,这么想跟我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