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酸,扯出笑来。
“等我工作忙完,我要去墓地看外公,你要和我一起吗?”
盛屿西心里猛然痛了一下,杜老爷子去世的消息是他听说的,之所以没有去见,是因为没有脸。
可是人啊,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没有什么亘古不变的真理,如果能够重来一遍,就算是被杜老爷子劈头盖脸骂一顿,他都会去的。
“嗯。”盛屿西声有哽咽。
乔娴忽然停住步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抬头看着远处白茫茫一片的码头,“外公……不在了。”
“我知道。”盛屿西也跟着乔娴停下步子,偏头去看她努力的模样。
乔娴的牙咬住下唇,眼睛一眨都不眨,眸子里却已经湿了一片。
“你怎么知道的?”
“听说的。”
乔娴忽然将头转过去,肩膀不自觉地发颤,盛屿西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我觉得他应该是想见到我的吧。”
怎么可能不想!
乔娴恨不得将此时此刻的盛屿西千刀万剐,她想起了当时的外公,想起了那个脸上布满岁月疮痍的老人。
他躺在病床上,嗓子里喊出来的声音已经几近微弱,却还是拼命敲打着床,一口一个屿西喊着,直到喊到再也喊不出任何声音。
杜老爷子一生只有一个忘年交,那就是盛屿西,只可惜外公不在了他才懂得珍惜。
杜老爷子病了很久,最后医院都下了通知,老人家不想再折腾,想着回老家去老宅子里走过生命最后一程。
老宅隐匿在了山水之间,里面缠绕着记忆的藤蔓。
这些年他曾动心过无数次,想要回去看一看,可是人一旦长大就会明白什么叫做近乡情怯,不是因为不想回去,而是因为知道回去也看不到那些人了。
心头至深处,是满目斑驳,再也不敢触碰。
“乔娴,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样,猛然插/进了乔娴的胸膛,鲜血淋漓的事实一下子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一语点醒梦中人,她回过身去,惊鸿一瞥瞥到了盛屿西眼角的一滴泪。
她没有回答,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前路在何方,她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她的晚年时光,即便是孤身一人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违和。
也许,她真的只适合一个人。
雪花被风卷起,落入两人眼中,迷住了视线。
盛屿西率先移开视线,说道:“走吧,我送你回江州。”
“好。”
出租车上,乔娴不停地打着喷嚏,兴许是感冒了。
盛屿西看她,“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不多穿点?”
“穿的已经够多了。”乔娴头靠在窗户上,冷不丁又打了个喷嚏。
“师傅,还有多长时间到江州?”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两个人,慢悠悠说道:“这个得看路上会不会再下雪,不出意外两个小时。”
盛屿西拧着眉,说道:“这路上我记得有休息站,能不能稍微停一下。”
“小伙子,我能来接你们已经够不错的了,我也得回家吃饭啊。”
乔娴坐直身子,“不用了,师傅,您不用……咳咳咳……不用停。”
乔娴有慢性咽炎,一旦咳嗽过度就会犯恶,她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都要吐出来了。
盛屿西顺着她的背,问道:“还能撑住吗?”
“咽炎而已,没事。”乔娴整个人又瘫在了后座上,一手摸着微烫的脑袋,一手无力垂落,“可能是上一次感冒没有好利索吧。”
“周景生不是医生吗?他都不管你的?”盛屿西有些愠怒。
“管过的。”
只是,她拒绝了而已。
第37章
乔娴身上没有力气, 而且感觉越来越冷, 盛屿西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 “你先忍一会儿,等到了地方我送你去医院。”
“好。”乔娴头昏昏沉沉的, 靠着靠着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
乔娴眼睛湿漉漉的, 好似梦见了小时候的事情,她坐在沙发上, 每次盛屿西踏进家门, 她都会装睡。
这时候盛屿西就会在她耳边轻声唤她的名字, 就像现在这样。
“乔娴……乔娴……”
她从梦中恍然醒来, 车窗外已经是灯火通明,司机师傅显然有些不悦, “赶紧的, 我还要回家呢。”
盛屿西朝那人的后脑勺横了一眼,随后下车帮乔娴开了车门, 细心地用右手护在她的头顶,“小心。”
乔娴站定,看着盛屿西关车门,开后备箱, 直到他拉着行李箱再次回到她面前, 她才幡然醒悟。
梦终究是梦,她也长大了。
小时候,她可以肆无忌惮, 她可以任意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