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不瞬,平静地与他对视。
一老一少,两个意志力都极为坚定的男人凝视着彼此,都在彼此的双眼里看到了某种坚持。
“镇北王告诉朕,再围城不到半月,巍族便该退败了。”皇帝忽然提起一个似乎完全无关的话题,目光却尖锐如利剑:“你为何冒险闯入军中?”
文铮羽不假思索:“我等不了。”
半个月也等不了。他渴望结束一切,赎清罪孽,回到她的身边。唯有拥抱着她,呼吸她身上的香气,才能安慰自己渴望到要沸腾的灵魂。
皇帝沉吟片刻,望着他,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的公主……”
少年渴望地舔吻她的嘴唇,在令人血液沸腾的柔软摩擦间含含糊糊地说,“我还是你的铮儿,可我不再是文致宣的儿子……”
“我姓严,跟你一样。我们无法成为血脉相连的亲人,我也不相信什么血脉。”他低低低嗤笑一声,“我只相信自己,相信你。我是你的家人,也是你的男人……”
他感受到怀中女子抑制不住的战栗,益发用力地箍紧她的身体:“我也许永远也无法光明正大的娶你,但我能以家人的身份,永远跟你在一起。”
明明是筹谋已久的结局,可真正实现的那刻,林卿卿却有种近乎不真实的疯狂感觉。
在她的规划里,让他舍弃父族的姓氏还需要几个步骤,当她揭开文致宣的真面目后,再恳求盛怒的父皇饶文铮羽一命,并让他赐他皇姓。文铮羽一定同意,皇帝看在自己的恳求和他的决心的份儿上,才会在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后保全文铮羽现有的一切……
为什么文铮羽自己主动提出,心愿提前圆满,她却自内心深处觉出隐隐的茫然?
“为什么……为什么啊?”她不知道自己已经问出了口。
少年温柔地含住她的嘴唇。
“因为我爱你。”
林卿卿心头震动,长睫扑闪,视线逐渐模糊,又随着什么坠落而变得清晰——
接着她看到了,拐角处撑着拐杖呆在原地的文致宣。
病弱半残的男人哆嗦着手,拐杖哐一声落地。
作者有话要说: 白居易有首诗《井底引银瓶》,写私奔的。
其中有这么几句:
【到君家舍五六年,君家大人频有言。
聘则为妻奔是妾,不堪主祀奉蘋蘩。
终知君家不可住,怎奈出门无去处。
岂无父母在高堂?亦有亲情满故乡。
潜来更不通消息,今日悲羞归不得。
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
周如虹,不过是个愚蠢、软弱,“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的女子罢了。她的确抛弃父母和亲子,欺瞒无辜的公主,但这一切的锅,我认为主要还是应该文致宣来背。
感恩每一位小天使,谢谢你曾来过,给过我力量。
以后会更努力的,嗯!
☆、公主的养子
文——严铮羽自然听到了那声音。
他头也没回, 含着女子柔软的唇瓣耐心吮吻,半晌,忽而用力一咬, 语气沉沉:“我回来了,还看别人作甚。”
“那不是别人, 是我的驸马。”
林卿卿抬眸, 看到他眸中浮出薄怒,又笑, 向后微微推开他的掌控,手指点在少年湿润的唇心:“乖,不解决了他,你我又怎能长久相伴?”
林卿卿没发觉自己说出了怎样的话。她看着少年眸中冰霜碎裂,化为若有所思的神色,缓缓笑起来,牵住他的手, 一步步像文致宣走去。
病弱的男人失去了手中依仗,连站着都极为勉强,额头已经渗出虚汗。他顾不得捡, 只用目光贪婪地看着文铮羽的脸, 伸出手, 颤颤巍巍地想要触摸:“小、小铮, 是你吗?你回来了?你……没有死?”
文铮羽厌烦地打开他的手:“你没长眼睛吗。”
他看着低身为文致宣捡起拐杖的林卿卿,又看一眼自己的父亲,语气冰凉无比。“我回来了, 所以,你可以滚了。”
文致宣错愕地睁大眼睛。
手心蓦然一凉,是有人讲拐杖塞给他:“阿宣。”
林卿卿温柔绵软的声音。
苍白的手指近乎痉挛地握紧拐杖上雕着的兽首,曲折的弧线硌痛了他的手心。那一点钝痛,从指掌一路传到心脏,也将他从飘飘忽忽的境地里终于拽回现实——
文致宣忽然大惊失色,惊叫一声送开口踉跄几步,拐杖再度落地:他惊骇万分地指着文铮羽,又看看林卿卿:“小铮,你、你怎么会同卿卿在一起?”
“……”
林卿卿看一眼倒在地上的木杖,蹙了蹙眉。
文致宣既然愿意,那他便这样摇摇晃晃地站着说话罢,她可懒得再帮他拾起。
文铮羽低眼,一脚将拐杖远远踢开。他腿上力气很大,那半截木头咕噜噜地,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