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次打工

人潮熙来攘往，满街的霓虹光影闪烁，西门町，时下年轻人最常聚集的地方之一。兀立在徒步区，手里抱着厚厚一大叠的广告传单，脸上堆出可掬的笑脸，我热切地对每一个经过身边的男女们伸出手，嘴里不断重複着：「参考看看喔。」

「凭传单可享九折优惠喔。」我递出传单。

「不用了。」一名身着白领的年轻女子朝我摇了摇手。

「好，谢谢。」我以笑容回应眼前这位拒绝我的陌生女子。你热情招呼、他冷冷回绝，这是常有的情况，我也早已司空见惯。毕竟，自己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工作起来倒也还称得上是驾轻就熟。不过，就我这三週的观察下来，有一些人啊，你如果把传单硬塞给他，他是绝对不会拿的。像是手上提着一堆东西的──他没手拿；走路走得很快的──他没时间。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搭肩搂腰的情侣。牵手的倒是无妨，但对于那种搂搂抱抱还边走边亲热的......他们都已经视旁人为无物了，又怎会搭理你？

说到这里，眼前马上就有一对恩爱的小情侣从我眼前晃过去。也许是因为工作太过枯燥，不知怎幺的，我竟然兴起了挑战他们的慾望。我快步走向前，叫住了靠我这侧走的小男生。

「嗨，你拿过了吗？」我笑着问道。

「啊？没......没有。」他停下脚步，错愕地看着我。

「那要拿一张吗？」我将传单递给他。

「喔......好......」他下意识拿走传单，而且还拿了两张。

我向他道谢，他好像还没搞清楚是怎幺一回事，抓抓头，便牵着身旁的小女友离开。我从他们的背影看到小女友拿着传单，夸张地对他比划着。

「蠢爆了，你干嘛拿垃圾啦！」

「蛤......我也不知道我在干嘛。」

心中自行脑补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我忍不出噗哧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突然觉得自己好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今天的业绩……不尽理想。距离我下班的十点还有半小时，手上的传单却还有大概三分之一没发出去。虽说老闆是採时薪制，不过拿着这幺多没发完的传单回去领钱，心里难免有些过意不去。

就在我为待会领薪时该如何开脱而烦恼时，我的救星出现了！

远方，一群高中生，不知凡几，正浩浩蕩蕩地朝着我的方向走来。根据我的肉眼观察，估计至少有十个以上，藉由五颜六色的制服，可以推断出他们并不是同一间学校的同学。待他们走得更近些，我定睛一看……咦？全是公的？

「是国中同学会吗？」我好奇地猜想着。但无论如何，我一定得把传单发到他们手上，这样一来，搞不好我今天就有机会发得完也说不定。

在他们走近我时，我往前跨了一步，挡在他们面前。

「同学，喜欢吃可乐饼齁！」我对着其中一名体积最大的同学问道，我猜他一定对美食情有独锺。没想到，他却大大出乎我预料，碰得我一鼻子灰。

「抱歉，我在减肥！」他忿恨地答道。

「啊？不好意思喔……那其他同学呢？」尴尬的我赶忙将目光转移到其他人身上说道：「我们的店就在前面右手边巷子进去第二摊，凭传单可享九折优待喔！」

「没关係，我们吃饱了。」回答我的是一个理着三分头，脸上长满青春痘的同学。

「呃……好。谢谢……」嗯，我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可以跳级成三年级了。为什幺呢？因为我脸上出现了三条槓。

既然他们都吃饱了，那也没办法啦！带有一丝沮丧，我如是安慰自己。就在我以为他们铁定不会拿的这个时刻，一个浏海贴齐眉，戴着黑框无镜片眼镜的同学突然开口说话。

「发传单很辛苦耶，我们就帮他一下嘛。」

他叫住了他的同伴，接着率先从我的手里拿走传单。其他众人见到了之后也纷纷伸手，瞬间，我的手里的传单又少了快三分之一。

「同学，谢谢喔！你人真好。」我用开玩笑的口吻向他致谢，内心里其实早已感动得一蹋糊涂。这个小小的举动，对今天屡屡遭拒、四处碰壁的我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好比在寒风无尽的夜里送上一件棉袄般的温暖。

最后，这群高中生人手一传单的离开了我所在的範围，虽然有些人在我视线仍能及的地方就将它们给扔进了垃圾桶，但是无所谓，已经够了。

这个世界上善良的人还是很多的，我心有戚戚焉。

待续

附上周杰伦《梦想启动dre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