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暴走的子芸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我先放好洗澡水，接着拨了通电话给伟诚。跟伟诚交往久了之后，他那黏人的个性便渐渐显现了出来，尤其，他特爱吃醋。记得几天前，他发现有陌生人加我的l，得知那人是我发传单时搭讪我的路人后，便忧心忡忡地叫我把那人的帐号给封锁。

「她是女生欸。」我觉得他有些反应过度。

「不管，都一样啦！只要喜欢你的都不行……」他又把脸颊鼓得像河豚说道。

那天之后，他就三不五时打电话来查勤，甚至还觉得我待在西门町不安全，要我换一个工作，我只好再三安抚他，我不会再随便给陌生人我的l。

「不是随便，是”都”不可以。」

「好。」

「绝对？」

「绝对──」

「电话跟fb都不行哦！」

「好！」

「打勾勾！」

从那次之后，为了让伟诚安心，每晚只要一回到家，我就会主动地打电话给他，今天自然也不例外。在电话里，我鉅细靡遗地向伟诚诉说今晚工作时的情况，不过也没什幺特别的，就只是我如何和路人斗智罢了。

「嗯嘛，那晚安啰。」挂掉电话，我披着睡衣走进浴室。

一打开门，整间浴室早已是白茫茫的一片，浴缸里的水正蒸蒸地冒着白烟。将自己沖洗乾净后，我先是伸进一根脚趾，接着便整个人浸到了温暖的水里。

「啊──」我大大地叹了一口气，藉由这种方式，将满身的疲累全数抒发出来。

双手枕在脑后，我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思绪渐渐飘到了今日早餐时，子芸跟我谈话的内容。

「你们为什幺要骗我？」一坐下来，子芸便生气地拍着桌子说道，引得身旁其他客人纷纷抬头，场面异常尴尬。

「不要这幺激动！」我压低身子，示意子芸克制自己的情绪。

「为什幺要骗我？」子芸重複了一次，但这次音量明显小了许多。

「骗......骗妳什幺？」大概猜出子芸所言何事，我试探性地问。

「为什幺不早点告诉我柏钧也是gay？而且还是伟诚的前男友......」子芸双手握拳，颤抖地说。

「呃，这个......我也是很后来才知道......」我低头以逃避她充满怨怼的眼神。

「所以伟诚才离家出走？所以你才翘课去找他？然后你跟我说你肠胃炎？」

我屏住呼吸，顿时哑口无言。注意到身旁有同校的同学正探头偷听，我边安抚子芸，告诉她可不可以晚一点再将来龙去脉说给她听，没想到她一气之下竟然起身，掉头就走。

「我只是怕妳难过。」我追出店门外，拉住她的手。

「所以你就让我当了两个月的傻瓜？我天真的以为他是对我有兴趣，所以才......」话没说完，子芸突然情绪失控地掩面痛哭。

看到眼前的情况，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最怕别人哭了啊......

「所以妳跟他......？」我伸出手想碰子芸，但最后还是决定把手收回来。

「他说，希望我不要再去找他了。」子芸边抽搐边说。

「这幺严重？」虽然已经想过会有这幺一天，但我没想到的是......竟然连朋友都没办法当？

「我今天来，只是想要亲口听你说，现在我知道了。」子芸擦乾眼泪说道：「我要去学校了。」

「可是妳早还没吃完......」

「我带去学校吃。」

「欸，不是吧......」

不听我把话说完，子芸回位子上拿走她的吐司和饮料，便逕自往学校的方向走去。我向她表示走路太远，叫她上我的车，可是她说什幺都坚持要独自一人走。我心想：好吧！既然妳不愿意上车，那我牵车陪着妳走总行吧？没想到接下来子芸的反应却是我怎幺样都没有想到过的。

「李柏龙同学，请不要跟着我好吗？你这样让我很困扰。」

我不知道我在原地楞了多久，待我回神，子芸已经走远了。我感到诧异，又突然觉得有些讽刺。以前类似的话好像是我常对她说的，今时今日......竟然换过来了？

思绪回到现实，我用手撩着水面，激起阵阵水花，一圈圈的波纹就如同我的心一般──不平静。

「是柏钧告诉她的吧？」我口中喃喃道，思考着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伟诚。子芸对他的不谅解可是比对我还要多得多，我最近又忙着打工，没办法常常待在他身边。如果他又胡思乱想，一个人跑到侯硐......用想得都觉得可怕，我看还是算了。

吹乾了头髮躺到床上，看着身旁空蕩蕩的，顿时觉得有些寂寞。从上小学开始就一直是一个人睡，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如此地依赖一个人。我大字形的将身体展开，占满整个床，手紧紧地抓着棉被。

嗯......我应该买一个抱枕给自己的。

闭上眼睛，我心里想着：

等明天子芸气消了，再跟她好好聊聊吧。

附上动力火车《终于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