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张生的姜离来到赌坊后，将手中的钗换成了银子，坐在赌桌旁，开始了昏天暗地的惨烈厮杀。

只是他明显运气不济，没到一个时辰，便将手里的银子输个精光。

“真他娘倒霉。”姜离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暗自骂了一声，随后起身准备回家。

“张举人，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回去了？”赌坊的赵掌柜看着姜离今天刚进来玩了一圈便离开，好奇地问道。

姜离看了看赵掌柜没有说话，直接向着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呢喃的声音，再次从姜离的心底升起。“借钱翻本，借钱翻本！”

声音过后，姜离的眼中，充满了要翻本的眼神，顿住了将要迈出赌坊的脚步，看着赵掌柜缓缓说道。“我要借银子。”

“好说！”赵掌柜豪爽地笑了一声，直接拿出了十两银子交到了姜离手中。“想借银子尽管告诉我。”

说着给了旁边人一个眼色，那人顿时会意，笑着来到姜离的身边，将他重新拉回了赌桌。

几轮过后，姜离借来的十两银子再次输了个精光。

此时的他的脸上，早已失去了理智，面色深红，喘着粗气。一旁的人给了赵掌柜一个眼色，顿时有人拿着银子交给了姜离。姜离看也不看，直接把银子下注，也不管这银子究竟有多大。

一晚上的豪赌，姜离都不知道自己输了多少。只要没有银子，便有人借给自己。直到场散之时，赵掌柜才皮笑肉不笑地拦住了欲要离开的姜离，叫账房先生拿出账目给姜离过目。

“张举人，不愧是大富之家，见过大世面的人。出手就是阔绰。昨晚一共借了咱们宝聚赌坊二百两银子，照着咱们晚九早十三的规矩，您应该连本带利地还我二百八十八两白银。”

说到这里，赵掌柜豪爽地一笑。“不过您是咱家的大主顾，零头就给您抹去了。您就给我二百八十两就成。”

姜离听到一夜之间直接欠下了二百八十两纹银的巨债后，心头一惊，下意识地说了句。“我……我没有那么多钱呀。”

“没钱？”赵掌柜皮笑肉不笑的重复了句，随后脸上满是阴冷之色，看向了身旁的打手说道。“你们跟着他去他家，看看有什么值钱的玩意没，要是没有，就把他剁了喂狗。”

随后姜离便被赵掌柜的手下押着回到了家中。

当颜小环得知自己丈夫一晚上竟然欠下了二百八十两的天文巨债，顿时痛心疾首，晕死了过去。

打手们也没理会晕过去的颜小环，自顾自地将姜离家所剩无几的名人字画，还有颜小环当做嫁妆带来的珠宝首饰一股脑的收走，计算了一下价值后，觉得不够本，又向姜离要起了房契。

姜离不知道房契在哪，拿不出来，便被这帮打手一顿好揍。

颜小环悠悠转醒后发现，若是自己不交出房契，自己的丈夫便会死于非命，强咬着牙，忍着泪将房契拿了出来，交给了他们。

只是她严重低估了这帮人的贪婪，房契到手后，他们还不罢休，说这些东西加起来只抵得上本钱。还有八十两的亏空，要颜小环想办法堵上。

那打手的头子也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张卖身契，要颜小环填上。

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姜离看到那卖身契，怒从心起，刚要发声，顿时那呢喃的声音再次响起。“让她签，让她签！她签了你就自由了！”

“签你奶奶个逼！”姜离双目猩红，大声地嘶吼了起来，剧烈地挣扎着。

这要是让颜小环签了，姜离自问还能算得上是人么？

突然，他的身形出现了一阵恍惚。一道身影似要从这张生的身子里脱体而出，整个世界也出现了扭曲，那些打手们惊诧地看着愤怒的姜离，不知该说些什么。而那颜小环的眼中却出现了一丝莫名的神情，似是不相信一般，愣愣地看着姜离。

“他是装的，都是他装的！不可能！世上的男子都是薄情寡义之辈！”一个尖锐的充满了无限怨念的声音骤然而起！

这声音响起后，扭曲的世界再次恢复了正常，而愤怒的姜离却双眼一闭，晕死了过去。

所有的人，似是忘记了刚刚姜离暴起的瞬间，没有人理会他，也没有人去注意他。

“赶紧签了吧，签了卖身契，我们就放了你的丈夫。”打手头子继续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此时颜小环死的心都有了，但看着已经奄奄一息昏迷过去的丈夫，想起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老话，强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紧紧地攥着手心，生生地挤出了一句话。

“若要我签了这卖身契，我便签了。但我会直接自尽，你们什么都得不到。这八十两银子，我会想办法还给你们，就算是去做歌姬舞姬，我也会填上这亏空。”

打手头子见颜小环性子刚烈，也怕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想了想后，便答应了颜小环的要求。但是却将他们赶出了这间屋子。

颜小环拖着奄奄一息的丈夫，脸上挂着泪水，来到了一处别人已经不住的废弃房屋里暂时安了家。

不知过了多久，昏迷中的姜离缓缓地醒了过来。

之前的一幕幕在他的眼前一遍遍的播放，他看着自己的所作所为，突然发觉自己竟然对自己那么的陌生。

“我不是张生！”

他不知这个荒谬的想法是如何产生的，但是他的内心就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但他却又不知自己到底是谁，只是看到了去卖艺归来颜小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