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恭迎吾皇,陛下万福金安。”
谢玖声音微微发紧,两手紧张似的揪着散在地上的裙摆。
他的阿玖多久没有这么一本正经的迎接过他了?
若是阿玖,怎么会不在第一时间扑进他的怀里?怎会不问他为何明明身在开平,却不顾一切地赶了回来?
如果是他的阿玖,应该惊诧地瞪大那双水眸,脸上却还是禁不住有一丝得意之色吧?
顾宜芳只觉血直往头顶上涌,耳边嗡嗡作响,甚至没有意识到要上前扶谢玖起身,愣眉愣眼地哑声道:“皇后,朕听太后说,你身体不适,如今可好些了?”
“嗯……已经好了。”谢玖道。
“没有不适吗?”顾宜芳追问。
谢玖深吸一口气,“谢陛下关心,臣妾无恙了。”
“你……起来说话。”顾宜芳堵在门口没再往里走,冷风呼啸地卷进殿内,他居高临下的望下去,不忍见谢玖微微瑟缩了身子,下意识地抬手在空中虚扶了一下。
“谢陛下。”说完,跪在地上轻轻低下头,露出雪白的脖颈,然后才缓缓起身。事实上,不只顾宜芳脑仁一阵阵抽疼,心惊肉跳,整个正殿跟着皇后一起跪着的宫人们面面相觑,不知帝后这又是闹的哪一出,玩儿上贤夫贤妇的把戏,就是后面终于赶上来的高洪书,正巧看着个戏尾巴,也不禁大惊失色,三魂七魄好悬没都吓飞了。
帝后二人素来是没大没小,不分尊卑惯了,哪天客客气气说起话来,指不定是皇帝又犯什么神经病,把皇后给惹急了。做足姿态挤兑皇帝。
可如今皇后晕倒,皇帝急的连军国大事都放下不理,日夜兼程的赶回来。不管这在旁人看来是多么爱美人不爱江山,多么昏庸无道——他发誓,这绝对不是他的心里话——
至少在皇后这里,怎么也得落个一往情深吧。
他不过落后这么一小段的时间,居然是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一向最会趋吉避凶的皇后使出这大杀招。来膈应皇帝?
他太了解皇帝个小贱皮子。皇后越是恭敬,各种捧着端着,皇帝半点儿喜庆的意思都没有。只会更气,觉得皇后这是故意挤兑他,不想好好继续下去的节奏。然后,世界大战就会开始了。
高洪书眯缝着小眼睛瞅瞅异常端庄沉静的皇后,又瞅瞅只看背影都觉得僵硬无比,随时暴怒的皇帝,最终还是没敢上前。缩缩脖子努力降低存在感。
“别闹了,阿玖。”顾宜芳僵笑,上前一步就要拉谢玖的手腕。
谢玖下意识地想往后躲,顾宜芳却再也绷不住,眼神陡地一变,狠狠地瞪着她。目光阴森可怖。“朕说。别闹了,你听不懂吗?!”他一字一句地道。声音冷冽彻骨。
顾宜芳大掌蓦地一抬,紧紧箝住她的下颌,往上一抬,落入眼帘的却是谢玖难掩恐惧的眼神。
心脏蓦地像是被一双大掌紧紧攥住,用力扯碎成了无数片。
谢玖呼吸急促,脸色都吓的煞白,可是逃跑的却是顾宜芳。
他像是被烫到了手一般,蓦地抽回手,转身逃也似的往外迈大步子就走。
高洪书看了眼皇后,明显吓呆了,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似的,四肢僵硬,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皇帝离开的背影,似乎是生怕皇帝突然又会折回来似的。
这作的是什么妖?
高洪书向皇后身边的安春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劝劝皇后别在这紧要关头和皇帝作,然后就赶紧又是一溜小跑追了出去。
安春和花真面面相觑,也摸不准皇后这又闹的是哪一出,分明醒来的时候还很正常,说是突变也太快了吧?
“娘娘——”
谢玖望向安春,轻声道:“如今陛下回京,我——本宫,是不是可以召秦夫人进宫?”
太后早早下令拱卫司守卫宫门,不准任何人私自外出,更不要说召秦夫人,昨天才召了秦夫人,今天又召,皇后对自家娘亲梁国夫人也没这么热情好吗?
皇帝在时不问皇帝,现在问她们有个球用?
“安平县主没了,太后还不曾知会秦府,想是自有打算,这种情况下,娘娘还是改日再召秦夫人进宫不迟。”安春遣退一众宫人后,才轻声劝慰皇后。
谢玖半晌才回过神,眼神直勾勾的。
“秦溱……真的死了?”她问,“你亲眼看见了?”
安春一窒,太后就差没毁尸灭迹了,连事发的御花园都给封了起来,不让任何人接近,宫里不许有任何人谈论此事,整个大燕宫风声鹤唳,皇后居然问出没有常识没有水准的话,果然,皇后是魇着了吧?
这不是皇后正常能问出来的话。
“娘娘,人多口杂,还是回屋再说吧。”
安春和花真一左一右,搀着皇后就回了主屋,谁知还待坐定,就听皇后急不可待地问:“秦溱真的死了吗?”
“是呀,宫里都知道了。”花真嘴快,又见皇后面带焦急,连忙就将宫里的传言不管有没有被证实的都往外倒。“华阳公主这两天不吃不喝,每日去咸熙宫求太后查出真凶,闹的可大呢。秦溱——安平县主如今的尸体就在尚方监停着呢,没人敢动的。”
小小一个安平县主,背后无权无势,在宫里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死了,任谁也都觉得这安平县主是顶了华阳公主的漏,估计是被错杀了。只是如今皇帝御驾亲征,太后不想后\宫传出不好的传闻,影响军心,可是宫里的调查却没有停止过。
不只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