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叶灵霜轻唤了一声,朝他坐着的地方挪近,脑袋一歪,枕在了他肩膀上,声音低柔,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人心的力量,“妾方才笑是因为看着怀中的天瑞时,心里满涨着幸福,看见皇上没有再笑,不是因为太后如今病着的缘故,而是妾在看见皇上后着实笑不出来。皇上心情不好,妾又如何好得起来。皇上曾告诉妾,和妾第一次相逢的那次也是……莲妃的忌日。”她缓缓抬头,将他一直微微垂着的头抬起,双手捧住他两边脸颊,看着他深邃的双眼道:“皇上可否答应妾,以后的这个时候,都不要只想到是莲妃的忌日,也要想到妾和皇上的初次相逢可好?那样的话,皇上的心情或许会好上许多……”见他沉默不言,双手便往里一收,挤了挤他脸颊上的硬肉,“好不好?”她再问了一次,竟带了一份撒娇的味道。
大晏帝忽地轻笑出声,本想腾出一只手揽住她腰,却又怕怀里的小家伙儿被自己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只好先将他安置在一边,任他睁着两只乌黑的眼睛盯着这处。
“霜儿,朕真不知该说你傻还是别的。”他叹了口气,将她整个儿地环入怀中,“朕确实有些烦躁,却不至于不开心,母妃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但因为是父皇眼中的罪人,后来便少有人记得她的一切,即便是忌日又有谁敢为她烧哪怕一串纸钱呢,朕只是恨自己没法还她一个清白罢了。说来也奇怪,母妃她真正陪着朕的时间也只有七年,太后却带着朕将近二十年,可朕心中全是母妃的好。在那段时间里,朕只敢偷偷去翠荷殿看母妃,本以为太后根本不知道,后来才发现自己每一次的动作都被她看在眼里,刚开始她放任着朕不管,后来终于忍不住对朕发了火,再不许朕去翠荷殿看母妃。
朕以前或许会畏惧她、尊敬她,可是自从朕登基为帝的前两年,忽然查到她跟母妃的事有关,自那后,朕再也没法像以往那样尊敬她,相反心里对她的怨恨越来越深。朕知道太后无所出,收养朕只是为了帮朕夺得皇位,自己好坐上现在的位置,朕便将心里的恨一直藏着,借助太后的势力登上了皇位。太后在朝中本就有一定的影响力,又因着她与花将军的……交情,朕登上皇位不算难事。朕本想着做了高高在上的皇上后,便可好好让母妃颐养天年,可是!朕才登基为帝,母妃她就死了!你说,可笑不可笑!朕敬太后,却更恨太后!”大晏帝像是对人倾诉心中的烦闷郁结,更像是兀自吞吐着自己的蚀骨恨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是以没有发现花将军三字一出时叶灵霜身子明显一震。
叶灵霜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纤手一下下抚过他后背,似把他当成了一个受了伤的孩子。她从不知道,一向冷漠深沉的大晏帝竟也会说出这么多爱恨交织的话,只是,他的痛苦有人倾诉,那她的呢?皇上,花梨月也许从不怪你罔顾她的性命,她恨你只是因为你……伤了她的家人。你要的天下与花家何干呢,他们到底碍着了你何事?
“哇――”被放在榻上一角的小肉团儿动了动身子,似乎哪里不舒服,大声哭叫起来,很不客气地打断了拥着的两人。
叶灵霜连忙从大晏帝怀里退出,抱起他轻轻哼声哄了起来。
大晏帝头次听见这吓人的哭声,不知所措地跟在叶灵霜身边一齐哄着,只那粉嫩的小娃哭起来就跟天上发大雨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再哭!你再哭试试?信不信朕让你小肥臀儿立马开花?”大晏帝被这哭声震得心烦意乱,不由低呵一声道。
叶灵霜嫌弃地瞪了他一眼,“皇上,您这是做什么?妾知您不会哄孩子,您还是乖乖在一边呆着吧。”
大晏帝本欲争辩两句,岂料一句话还未说出来便见馨妃怀中的小家伙儿已经停止了哭闹,不由大笑一声,心情爽快至极,“霜儿,瞧见没,朕的话一出,皇儿果真不哭了,哈哈……不愧是朕的皇儿,这么听父皇的话,好,甚好,哈哈……”
叶灵霜郁闷地盯着怀里的小家伙,顿时无语。
福寿宫。
应太后的话,落梅在福寿宫中留了一盏灯,在床前一直守到太后入睡,落梅才敢离去。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从未做过噩梦的太后这一天晚上从梦魇中惊醒,满头冷汗。落梅闻声赶来,见太后那目露惊恐,大汗淋漓的样子,心中一急,便要去唤太医,却被太后制止。
“无事,不用去了。哀家想起来念念佛经,落梅,给哀家掌灯。”太后从床上掀被而起,落梅连忙取了外衣给她披上,才又加了一盏灯,殿内顿时亮堂许多。
太后手拿一串佛珠,桌上摊着一本经书,口中快速默念起来,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近日,宫中又起了流言蜚语。几个小宫女窃窃私语起来。
有宫女道:听闻冷月殿里面住着的孟充仪这几日疯癫得厉害,一见有人靠近就吓得脸色发白,厉声吼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是本宫想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