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迪文终于把胆量练大了,乔桥也如愿了。舒畅想起乔桥亲自到《华东报社》邀请裴迪文时的情景,浅浅一笑。
乔桥穿了一身紫色的职业装,头发不知上了多少发胶,服帖得有些呆板。裴迪文则如同坐在咖啡馆里一样,神情闲雅,举手投足间,贵族气质自然流露。
节目开始,先放了一段恒宇集团滨江分公司的开张剪彩的录像,镜头不时闪过一张张电视上常出现的面孔,最后落在裴迪文的身上,他身穿黑色的西服,胸前佩着礼花,头发往后梳理,露出光洁而又饱满的额头,俊美轩昂得让到场的媒体都发了狂,闪光灯响成一片。在他的身后,雍容华贵的储爱琳骄傲地看着他。
“呃,他怎么现在是房产公司的总经理了?”画面定格,乔桥向观众介绍裴迪文。于芬纳闷了。
“哦,他换工作了。”舒畅轻描淡写地说道。
“到底是做干部的料,到哪都带着个总。”
舒畅笑笑,没有接话。
“那是?”乔桥指着储爱琳问裴迪文。储爱讲是开张仪式上唯一一个女人。
“家母,特地从香港过来道贺的。”
“你的父亲没有来吗?”
“父亲身体不太好。”
乔桥点点头,“你和你母亲感情很好。”
“她是我生命里重要的女人之一。”
乔挤扬扬眉,“裴总的口气,应该有之二、之三?”
裴迪文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很快了吧!”
他没有深谈,乔桥识趣,也没追问,这个节目毕竟不是娱乐频道的。“裴总,自从恒宇集团转战大陆市场。在北京、上海、广州、青岛都设立了分公司。业绩一直稳居中国房地产之首。滨江只能算中小型城市,恒宇破例在这边设立分公司。是对你曾在此生活三年的回馈吗?”
“回馈是一部分。主要的是我在滨江有一个梦,我想实现它。”
“什么样的梦?”乔桥惊奇地瞪大眼。
“说出来就不灵了。”裴迪文神秘地笑笑。
乔桥耸耸肩,娇嗔道:“裴总还卖关子,不过,我想我们滨江四百万居民会有幸目睹这个梦的实现的。裴总,这次滨江市政府开发北城区。恒宇也是竞标单位之一,你对中标有几份把握?”
“我可不想太快露出手中的底牌。”裴迪文避重就轻。
舒畅惊愣地看看于芬,于芬兴趣盎然地盯着电视。“妈妈。北城区要开发了吗?”
“知道呀,你们报社的报纸上前几天就登出了通知。”
“那我们家会不会拆迁?”
于芬点点头,“拆呀!宁致已经在帮我们找房子了。他说江心阁那边有几套复式住房,一楼二楼连一块的,外面也有个小院,和咱家现在差不多,离他的公寓、老医生诊所也近,走二站路就是大超市,生活很方便的。”
“可……可我们家那小楼是爷爷留下来的,院子那么大……”舒畅也不知自己想说什么,心里就是有点发堵。
床上的舒祖康说道:“政府都发通知了,难道我们还能抗拒?既然都是被拆,还不如让宁致的公司拆,也算支持下他的工作。”
“致远公司负责拆迁?”舒畅抽了口冷气。
“开发北城,拆迁是个大问题。政府原来拆迁东城时,有老居民吊死在一棵大树下,这事一直闹到中央。这次政府坏了,哪家公司竞标得中,拆迁就是哪家的事。”
舒畅突地站起来。
“你去哪?”于芬问。
“我去买份报纸。”舒畅急匆匆地出了门。
医院隔壁有条小街,有许多小饭馆,也有小旅店,其中有一两间书店和报亭。书店已关门了,报亭里还亮着灯。
舒畅问老板有没有前几天的《华东晚报》。
老板慢悠悠地抬起头,“不谈前几天的,今天的也售完了。舒记者写的那个“躲猫猫”的系列报道,大家每天都等着看呢!你要看《华东晚报》,明天下午早点来。”
舒畅扯了扯嘴角,叹了口气,拖着双腿,默默地往回走。
她也不知自己激动什么、堵什么,北城是老城了,那些个平房挤在滨江的北角落,确实是影响整个城市的协调性,开发是迟早的事。她家那小楼,她不过住了二十多年。爸爸在那呆了近七十年,他都不心疼,她疼什么?
爸爸说得很对,与其都是被拆,还不如支持下致远公司呢!
宁致为什么没和她提一句呢?忙忘了?
也许是不让她c那个心。
不对,他提过了,说有个大工程,只要竞标上,致远公司五六年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原来就是开发北城区呀!
比起她,宁致有时更象爸妈的儿子。明明也是个大忙人,却还腾出时间关心爸妈。细细地回想,应该她做的事。他都抢着做了。这次要不是他。怕是她从昆明回来,就只能和于芬抱头痛哭了。
十年前的好感,到现在,己消失得干干净净。
爸妈是她心头最重的人,把她爸妈视作亲人,带给他们快乐,就这一条,就足够让她很感动很感动了。
舒畅低着头走着,看着自己的身影被路灯拉得长长的。肩很窄。腰纤细,头发有些散乱,背稍稍有些佝。
她想起晨晨病着的时候,一边在等着肾源,一边忙着筹钱,杨帆这时提出分手,她抱着晨晨流泪,晨晨拍着她,轻哄道:“唱唱别怕。晨晨会保护你的。”
那个时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