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便是道侣以道心起誓,永不背离,永生永世,携手不弃。若有背离,天地共诛。
苍斗山指头还疼着,茫然地起了誓。世界像是喀吧一声,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般。
一刹那,他仿佛站在黑色的海洋上,天的那头他看到了升了一小点的巨月,巨月下镶嵌着一座孤零零的岛,岛上坐着人,一个早已死去的人,他知道她是江以蓝,可是她回过头来,却发现她是秋薇歌,脸上挂着悲伤的微笑,凄美得像坠落枝头的桃花。
只是电光火石一刹那而已,他眨了眨眼,又回到了锣鼓喧天笑闹不已的世界,微生握着他的手握得那么用力,握得指骨都发痛了。苍斗山手心汗津津的。
有人高喊:“送入洞房——”
一下子炸了,轰轰烈烈。众人挤挤挨挨地将两对人送入洞房,有人筷子敲碗大喊开饭了开饭了,喝酒!提着酒罐子划拳吆五喝六的。
苍斗山茫然地被推进房里,思绪很乱。
微生还要出去招待客人,新房里他独坐,坐着没事,他小小地掀起盖头看了看四周,妈耶,一片红,看得眼睛疼。
想磕瓜子。
虽然苍斗山没生孩子的功能,床上还是照规矩撒了账,花生桂圆红枣帘子栗子葡萄干一应俱全。他剥了几个桂圆吃,都是桂圆干。花生炒过的,有股子甜味,红枣脆脆的,栗子也炒过,酥糯可口,就是有点霉气。
还是想磕瓜子。
他把盖头一半掀起来堆头上,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拉抽屉,翻柜子,看有什么东西。每个能装东西的都装了点东西,有书有钱有元宝,还有梳妆盒,珠宝盒之类的,有的他还眼熟,此前在文缙郡卖粮晚上结账的时候,他清点过。
物是人非事事休。
想磕瓜子!他有点焦躁。
但是找来找去,真的没有瓜子可磕,他郁闷地吃枣子干,脆脆甜甜的,勉强还行。把一床的枣子干吃完了,吃葡萄干,一边吃一边计数,葡萄干都吃完了。只好剥花生,一粒粒地搓了红衣,每粒扳成两半吃。
吃着吃着,感觉微生快来了,喧哗声渐近,赶紧抖抖身上沾着的红衣碎屑,把果壳一把火烧了,清风诀吹走气味,盖好盖头,坐得四平八稳。
一帮人闯进来了,带着一股子浓郁的酒气,闹哄哄地说着口齿不清的醉话,微生牵着他起来,一帮人高呼:“翻床咯!”把褥子一掀,抖抖床单。
“咦?枣子呢?没撒上去?”
“葡萄干和桂圆也没了。”
“花生也没剩多少了!”
苍斗山脸火辣辣的,哪想到这床上的东西是给客人吃的……丢人了。
洪茂才抱着个篮子挤进来:“让让让,撒帐了!”
喜娘跟着洪茂才后面唱撒帐歌,每唱完一句就往床上撒一大把,密集得像砸冰雹一样:“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日是春风……”
喜娘唱完歌,床单上五色吉果子铺了厚厚一层,进来的争先抢床上的果子,边抢边唱:“一翻金床得贵子啊!”
另一帮人和:“二翻珍球铺满床啊!”
三翻三元及弟,四翻子孙满堂。五翻五子登料,六翻黄金万两。七翻仙鹿献瑞,八翻吉福呈祥。九翻一禾九穗,十翻世代团圆。
等进来的人人手一把果子,磕巴磕巴心满意足地出去了。微生关上门,隔着盖头刮了一下他鼻子:“是不是你吃的?”
苍斗山哼哼:“我吃点怎么了!”
“你怎么说都有理。”微生笑着,用玉如意挑开盖头,苍斗山一下子有些适应不过来,眯了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