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那个刚正不阿,泰山崩于眼前而毫无所动的古浩天吗?他的坚毅,他的沉静都上哪去了?只见他与那赫图女子的长久对视,既有难以明状的悲,也充斥言语表达不出的苦。
“你们都退下去。”沉默片刻,我说。古浩天感激的望了我一眼。他当然明白我是在保他的尊严。
尽管种种不甘,大家还是鱼贯退出。房间里只剩下我,小柜子,古浩天,十三,残以及那个被捆缚在地的女刺客。
“先包扎伤口吧。”十三拍拍古浩天的肩,古浩天顺从的坐了下来。我瞥见那女刺客挣了挣身,偷眼望去的目光,夹杂着抹复杂的情感。
“还好没伤到要害,刀子再深个两三寸,就麻烦了。“十三的解释是说给我听的,他知道目前古浩天对我的重要性。那女刺客竟也象暗自松了口气,她也在关心他吗?
“这女刺客跟你什么关系,没外人该说了吧,古大人?”手脚麻利地处理好古浩天的伤,十三似笑非笑地问出我们等待已久的疑惑。
古浩天轻轻叹了口气,那赫图女子跟他四目一对,即匆匆避开。古浩天挣扎着,要向我跪拜,我忙阻止了他这个愚蠢无意义的行为。
“她叫仝筝,是臣的小姨妹。”
古浩天叹息着,把剖露的事实坦呈在眼前,我们俱惊呆了!小姨妹?那不是古浩天妻子的妹妹吗?古浩天深爱的妻子的妹妹,怎么能作出这种事情?难道说他们一家人之间还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恩怨吗?
第一百零七章信使
“筝,到现在,你还认为是我杀了你姐姐吗?”古浩天手捂住伤口,惨然的笑。
杀妻?!有这么严重的误会在里面吗?我们都是亲眼着过那块墓碑的人,怎么也不能相信怀着那么深挚感情的古浩天会害自己所爱?
仝筝低下头,脸上的表情,又是痛恨又是复杂的哀伤。
“你姐姐,本来身体就不好……移居阳莶后,她更拒绝看大夫,熬来的药,也常背着我偷偷倒掉……”古浩天瞳孔一阵紧缩,语声转而低沉:“筝,你该比别人更明白你姐姐的刚烈个性,她认定的死理,任谁也解不开啊!”
“我们根本的分岐就在于:她是赫图人,而我,是大沂人——当初相识相知,说到底都是个错误吧?!”
仝筝的两行清泪缓缓落。我们听得如坠五云雾中,仝瑶之死跟大沂、赫图又什么关系?
“姐姐她……逼你出仕赫图了?”仝筝颤声终于开口:“我一直以为,你强行带姐姐离开绍佾山,是不习惯那里的生话。”
古浩天苦笑着摇摇头:“即使我不为朝廷效力,也不能忘记自己出自大沂。我初衷仅是想带你姐姐远离尘世,静心修养,她却念念不忘故国家人。将心比心,我非常敬重你姐姐,不过,以绝药拒医来逼人妥协,实在太……”寥寥数句宣泄不了积郁已久的愁闷,最后化为一声长叹:“你姐姐,直至临终那一刻,也没谅解过我。”
仝筝泪如雨下。
那一刻间,我们全明白了。明白了那字迹斑点血痕的由来。也弄懂了墓边遍植希兰的深意。古浩天冷淡刚强的外表下,也隐藏着不为人知地苦。连身边最亲最爱的人也不理解他。夫复何奈!
我放过了仝筝。这赫图女子临去望古浩天那一眼,无比地凄绝。她似乎有很多话想对他说,碍着我们,却终于什么也没说出口。目送她孑然孤零的身影消失视野,空气中只残存浅浅的幽香。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仝筝对她这个姐夫。不止表面上的亲情。恨的背后,尚掩饰着辛酸的爱。
当然,古浩天不能意会到。我更不会蠢得去说。有些东西,明朗化了带给人地只有更深的痛苦。
再后,我们获悉,仝筝、仝瑶两姐妹的父亲是赫图国地在职官员,身份地位还不低,难怪仝瑶念念不忘拉拢夫君。作为一位爱国的贵族小姐,她的言行举止,无可非议。遗憾的是。她一点不了解自己的夫君,更不了解战争所带来的巨大伤害。如果古浩天是一个可以为妻小弃民叛国的私者,他。还值得她那么爱吗?
意外的插曲,使古浩天伤重难以随军。我只好将他留在云台暂作修养,孤身提大军赶路。军情如火,抢一步先机便多一分胜算。一路疾行至天凼山,赶在敌人前选好地形安营扎寨。此时己近暮色,我正忙着指挥人马挖掘工事,坚固堡垒,流星探马飞驰而回,急促地禀报我说:“皇上,不好了!瓦连丌率领大军冲营来了~”
我一怔,这么快?现在立足未稳,若被其冲营,再收拾重霸有利山头就难了!我急唤手下一副将,教他引三千人马先去拒敌。再调集弓弩手,埋伏于寨外壕中。将营内偃旗息鼓,然后授意残单剑匹马,立于营门之外。来不及安放地器械帐篷,索性就任意丢弃在道路上,以给来犯者制造一个假象。
我估计那副将拦不下瓦连丌,派他去的目的,是为了拖时间给自己赢得调兵机会。等不片刻,果然己方那三千兵溃败回来,这一点我也早作交代,那副将自觉地引败兵从山脚下绕开。望到麻扎骑兵漫山遍野涌来,我令大开寨门。借着黯淡地月色,敌人蚁群般在半山腰蠕动,目睹我这大唱空城计,一时不敢冒失进逼。
末了,只见一身披明光甲的黑髯老将冲前吆喝了几句什么,敌军大喊一声,杀奔上来。残巍然不动,看着逼近,把剑一招,壕中弓弩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