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含着一块果肉在口中,十分奇怪,看这果实结得很高,还以为必定十分好吃,不然低树杈上的青果不会被摘个干净,谁知吃起来既干且涩,说不上难吃,可也不太好吃。
「有很多人吃呢,你看地上的果核好多牙印,定是没毒的。」萧泽随手指着地上,随即将手里另一个果实给了玉秋离,「师弟,你吃吃看?」
玉秋离不疑有他,眉头微蹙着,将青果一口一口地咬着吃掉。好在果实绵软,几口也就完了。
萧泽大为惊奇:「好吃吗?」
玉秋离摇了摇头。
这个傻师弟,让他吃他就吃了。萧泽原先是看那果实在青龙岛上种了许多,没想到这果实鸡肋得很。正想带他离开时,却见玉秋离的粉色的唇瓣随之变得鲜红,竟像是抹了胭脂。
「师弟……」
「嗯?」被他叫住,玉秋离转过身来。
面前的红唇娇艳欲滴,让他心跳加快,忍不住慢慢栘近,竟想凑上去一吻。
不!不行的!他是他师弟啊!
心中虽是这么想着,唇却一寸寸靠近。
他大吃一惊,旋即从梦中惊醒,却见四周漆黑一片,仍是黑夜。
这么多年过去,他仍然时常梦到当年情景,更多的时候是玉秋离绝望的那一次拥抱。
少年时的情景也会想起一些,便如今天一般。
那次是偷上了青龙岛,吃了胭脂果,当时师弟一整颗都吃下去,唇的确是红了,但当时的自己却没有想亲吻的想法。
他坐了起来,不由有些恍惚。
开始发现自己想到玉秋离的时候竟然比想到惜真的时候还多,他不免有种「唯梦闲人不梦君」的惆怅,但久而久之,惜真留给他的隐痛渐渐消失,一直念念不忘的,反倒是玉秋离待他的痴情。
这个傻师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萧泽叹了口气,往墙上挂着的七柄长剑望去,七柄几乎一样的长剑,剑铭处亦是空白。
光阴似箭,一转眼,竟然已经铸成第七柄剑了。
七年前,他离开白龙岛后,在江湖上漂泊了好一阵子,萧氏祖宅也回去了一趟,因为不想被龙宫岛的探子得知,他便没有惊动别人,做个江湖独行客,后来发现自己对铸剑很有些兴趣,便在玉家庄附近做个铁匠,每年到玉秋离生辰的这段时间,便给他打造一柄长剑。
铸剑的技艺是他自己摸索得出,自然是不如玉秋离那柄,但锋刃处泛着一层幽蓝光芒,亦是削铁如泥的好剑,胜过了寻常宝剑的很多倍。
若是哪一年遇着他时,便将这些剑都送给了他,他看到这些剑,想必也会喜欢。
自己当不上白龙主,铸剑技艺也不差什么,若是再练个几十年,想必会胜过玉秋离。
到那时,他们都老了吧。
想到此处,不由得心酸,翻身睡下,却是再也无法睡得着,心里说不出地惆怅。
◇◇
正是清明时节,细雨纷飞。
白龙主带着一群白衣弟子祭过了祖,沿途返回。他每年都悄悄来,祭祖完便离去,每次也只烧些香,倒两杯水酒,连玉家都没有知会一声。
每年往返,他都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看着几位龙主彼此都有了伴侣,竟觉自己终日和不同的女子欢爱,却无一个知心,其实才最是寂寞的。
路途泥泞,于是一行人便从小镇穿过。看到集市上吵吵嚷嚷,白龙主不由皱了皱眉,让一个叫云湖的弟子前去打探。
过不多时,云湖便回来禀报,却原来是一个富家大少纵马踏伤了一个卖菜大婶的孩子,还骂人挡住去路。
「是么?现在怎样了?」他百无聊赖,却见人群渐渐散开,一个身着赭色衣袍的男子牵着马,手里提着一壶酒,一身衣裳上带着颇多酒迹,仅用一条腰带系着腰,却是显得宽肩窄腰,身段硕长。
不知怎地,他的目光不由得一凝。
「有人仗义出手,将那富家大少打了一顿,身上的钱给了伤者,让人去看大夫,自己却把马牵走了。他好像是当地人,就住在城西,是个铁匠。喏,就是那人。」云湖伸手一指,正是那人的背影。
他看着那背影,不由目光微微一凝。
此人虽嫌脏污了些,但身段不错,若是相貌也不错的话,便能称得上上品了。
只可惜路途偶遇,要搭讪的话,怕是会惹人疑心。
若是能看一看他的脸就好了。
正迟疑时,那男子回过头,竟向他的方向看来。
这人约莫二十六、七的年纪,五官周正,也说得上英俊,但比起他轩昂气度,他的容貌便要差上三分了。
暗道一声可惜,那人已牵了马向他行来。
白龙主站着不动,却见这男子在他面前站定,目光紧紧盯着他的面具,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云湖看到自家龙主不作声,便开口道:「兀那汉子,何故挡我公子去路?」
萧泽回过神来,拍了拍身边骏马的背脊,这马竟然浑身雪白,一根杂色也无。
「衣如白雪,马如白龙,此马和你家公子如此相配,便送给你家公子了。」
萧泽将缰绳交到旁边一个弟子手中,转身便要离开,白龙主却是忍不住想和他多说些话,于是叫道:「且慢。」
「兄台还有何事?」
「如此厚礼,在下受之有愧,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他沉默了许久,才道:「在下贱名不足挂齿。」
没想到,时隔七年,再次相聚。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