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到底是我的梦境,还是萧潇的梦境呢?
就在他一边打量着身处的陌生环境,一边琢磨着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声。
那是萧潇的嗓声!
阮暮灯立刻拔腿跑下山坡,朝着声音的方向奔去。
山坡侧面,是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河,此时有一个人半侧身背对着他的方向,正站在齐腰深的河水里,手搭凉棚状搁在眼前,朝河流下游方向眺望。
“萧潇!”
那背影的线条轮廓实在太过太过熟悉,阮暮灯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站在河水里的人听到青年的声音,显然是吓了一跳,身体明显的一震,猝然回过头来。
那人确实是萧潇,但又不是阮暮灯一直以来习惯的模样。
虽然依旧是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五官长相一模一样,但他留着一头乌黑的过肩的半长头发,已经被河水浸透了,碎发一绺绺湿漉漉地粘在略有些瘦削的脸颊上,身上松松垮垮的套着件月白色的内衫,轻薄的布料吃饱了水之后,紧紧贴在身上,透出内里肌肤的肉粉色来。
“你站在水里做什么?”
阮暮灯快步走到河边,接着淌下水,很自然地朝萧潇伸出手。
萧潇愣了愣,表情略过一丝迟疑挣扎,犹豫片刻,才伸手回握住阮暮灯的手掌。
“我想洗衣服来着,但外衫飘走了。”
他一边跟着阮暮灯往岸上走,一边不舍地频频回头,望向下游方向,百米开外,确实还能隐约看到河面上飘着一片灰褐色的什么东西,正随着水流越冲越远。
“我就这么一件替换的衣服……”
萧潇嘟嘟囔囔地低声抱怨着。
阮暮灯没有接话,只是觉得有点儿好笑,唇角勾起一个明显的弧度,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我说,你到底是谁,又是怎么进来这里的?”
两人沿着山坡一路往上走,朝着建在合欢树下的小院行去。
走到半途时,萧潇盯着阮暮灯紧紧攒着他手掌的那只手,姿态是那么的亲密又自然,仿佛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动作似的,就差没十指相扣了。
“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阮暮灯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萧潇。
他比萧潇略高一些,从这个角度看人的时候,长长的眼睫扑闪着垂下,半掩住一双漆黑似墨的眼瞳,看上去有种属于大男孩的纯挚又委屈的感觉。
萧潇只觉得心头莫名一软,酸酸涨涨的,让他忍不住很想伸手摸一摸这人的头发。
“嗯,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萧潇抬头与阮暮灯双目对视,答得很坦然。
“你在这儿多久了?”
阮暮灯紧盯萧潇的脸,看不够似的贪婪地瞧着。
他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人醒着时的一颦一笑了,太过想念,以至于想得他心都疼了。
“前后得有两个多月了吧……”
萧潇侧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
“我走不出去,除了你之外,也一直没有其他人来过,所以,我猜想,这地方是不是某种阵法形成的空间或者幻境……”
他说着,目光在阮暮灯身上仔仔细细扫视了两圈。
“至于你嘛,原本我猜想你究竟是那布阵之人,还是和我一样被困在这里了,不过……”
萧潇轻笑着,身体忽然前倾,鼻尖贴上阮暮灯的脖颈,用力嗅了嗅。
“你身上有股我觉得非常熟悉的味道,简直就像另一个我似的……”
他湿滑的长发垂到自家徒弟的锁骨上,和吹拂在颈间的温热鼻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阮暮灯不由得全身一颤,攥紧萧潇的手掌,打了个哆嗦。
“所以,我猜,你不是布阵者,也不是受困者,而是专程来找我,要带我出去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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