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似未曾被使用过的厨房中将餐具稍事清洗后,深月借由狭长敞开的窗户射下的光线,摊开和千早借来的书本消磨时光。内容是以平易近人的词汇所书写的故事,相当有趣。
花街中虽也有租书业者出入,但在大白天无法和他人会面的深月却无缘见到。结果却因为看得过于投入,以致到大门开启听见声响之前,他都没察觉到周围已陷入一片昏暗。
「啊……欢迎回来。」
深月仓皇站了起来。
肯拉特看着跑过来的深月,微微蹙起眉头。用大手抚摸深月的脸颊,并以夹杂着手势的异国话示意着入口外头,但深月却怎么样也不得其解。还在不知所措的当儿,魁梧的那人便往二楼上去了。
深月想着自己应当要帮忙更衣和铺整床铺,因此立刻从后头追了上去。就在因跑得过急而在楼梯上险些摔倒的深月好不容易抵达二楼房间时,对方早已更衣完毕。
全身泄了力气。被肯拉特投以诧异般的表情,深月也只能道声:「请好好歇息。」
回到黯淡无光的楼下,深月借由窗户间隙撒下的微光,摸索着坐回椅上。
他感受到自己没有容身之处。
若没被召去工作的话,至少也希望能照料生活起居。对于自己没能派上用场的事实,深月的胸口深处就像是被闷了住。
在椅上抱起膝盖,将头靠上墙壁之际,深月不知不觉地沉睡过去。他把侧脸倚在坚硬的墙边,因寒意而稍稍缩起身子,耳畔仿佛听见了低语声。
再次睁开眼睛时,周围已大放光明。
以为睡过头而跳起来后,深月才恍然发现自己身在二楼的睡床上。还在思索着为什么时,忽然从旁被捉住了手腕。
肯拉特正横卧在侧地看着深月。
「为什么睡在楼下?」
对于这低沉的询问,能够理解无碍真是不可思议。深月犹呆然回望之时,对方便伤脑筋似地蹙着眉头,抬起上半身,慢慢地说道:「听不懂我的话吗?」
「不,那个……擅自、行动了,真的非常抱歉。」
慌忙地回答之后,发现到肯拉特所说的,竟是深月国家的语言。
「为何道歉?」
「这儿是客倌大人的宅邸,而我乃承蒙召唤的工作之身,也未得到许可,若待在那儿碍着您的眼……」
「什么许可的,召唤你的是我吧?比起那个,你前天晚上也是睡在楼下吧?」
「不是!那个,由于我有工作在身,晚上是不睡觉的。也已经在清晨时休息过了。」
「你总是在椅子上休息吗?」
这掺杂苦笑的话语,深月无法否定。
「对你真不好意思,没有设想到你睡觉的地方。」
对这低声的道歉,深月仓皇摇首。
「我在什么地方都能成眠,客倌大人无须挂心。」
「总觉得不是那个问题呢。罢了,今晚开始在这里睡吧。像你这样,就算再多三个也不成问题。」
指着宽阔的棉被说完后,肯拉特下了床。像是想起来似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深月。
「我会说这个国家的语言这件事,暂时别跟其他人提起。对千早也是——懂吗?」
为什么?深月觉得莫名其妙。
若能说到这种程度,应该不需要透过通词来进行买卖,并且也较为省事才是。
或许是读出深月的表情吧,肯拉特追加说道:「因为所学尚浅,还不能运用自如呐。使用自己的语言似乎比较容易沟通。」
被这么一说的话,深月就没有异议。顺从地点个头后,深月感觉到碧蓝眼眸满意似地笑了。
「我要出门一趟,你就在这里随意度过便成。」
语毕那人便随即完成出门的准备,让深月尽管想帮忙也无从插手。充其量只能追随对方的脚步下楼,在大门口送行。
而后深月折回二楼,整理了凌乱的床铺,打开窗户透个气。虽然他的手脚俐落,但要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乱动房间内的东西,总不免让人有些顾忌。
走下楼梯坐回窗边,时至此刻,他都未曾戴上圆帽——尽管如此,肯拉特对于深月眼瞳的颜色,仍是只字未提。
椅子的坚硬感让深月想起了昨晚的事。
在这儿熟睡的深月,是被那个人特地抱上二楼的。除此之外,还让他在同一张床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