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只要在他身边,她就见不了那些乱七八糟,古里古怪的鬼?!
谢玖望着顾宜芳的眼睛顿时一亮,老天爷终于想起还有她这个倒霉鬼需要照拂了吗?
顾宜芳打了个冷颤,忽然有种自己贴在砧板上的错觉。
“朕忽然想起有几个奏折还没处理,高洪书!”
“陛下。”谢玖目光炯炯地拉住他的手,扬起灿烂的笑容道:“臣妾有一事要告诉陛下,请陛下稍作停留。”
顾宜芳稍稍犹豫,想起自己也有些事情要问,便慢条斯理地坐下,不着痕迹地摆脱她纤长的手。
“那几个奏折是急务,谢氏你还是长话短说吧。”
谢玖故作听不出皇帝口中的敷衍,“还望陛下屏退左右。”
左右?
高洪书瞧瞧屋子里,除了皇帝和这疯疯癫癫、一惊一乍的谢美人,就他一个多余的人。他是左,还是右?
“陛下?”谢玖满怀希冀地望着顾宜芳,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熠熠生辉。
顾宜芳眉头微皱,令高洪书退下。
“谢氏,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
谢玖听到关门的声音,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那声脆脆的声音令顾宜芳都不禁肉疼。
看来的确是不小的事……
“说吧。”
谢玖听到皇帝的话,脑中突然一片空白,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表述自己这种状况。皇帝宫中有个能看见鬼的妃子,皇帝不信便罢,要不就扔进冷宫,要不就踢回梁国府,哪种对她的境况都不妙。她才进宫不足一年,宫里没有人了解她,还好说。到了如今这身体的本家,她真的完全没有把握骗过梁国夫人这位亲娘。
若是信了……皇帝又怎么会就这样相信她呢?
顾宜芳看着满目疑惑的谢玖,有点儿犯悚。她到底是疯了,还是快疯了?“美人,你说啊。”
“陛下,”谢玖视死如归地挺直了纤弱的身板,郑重其事地道:“臣妾想向陛下坦白一件事……”
顾宜芳真诚地望着她的眼睛,示意她继续。
“其实,我没疯。”谢玖沉吟片刻,决定先捡最重要的说。“其实臣妾去年十月间患了风寒,重病一场,谁知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突然……就能够看到……鬼魂。请陛下勿惊,臣妾真的没疯。”
“哦。”顾宜芳心里暗骂,你没疯,难不成朕疯了?
他当初纳她入宫,不是鬼迷了眼,就是鬼迷了两次他的眼,即便她爹是梁国公,正一品左都督,与他看着极不顺眼的代国公势不两立,他也不会鬼迷心窍至斯。
“臣妾到晓荷池就是被一个叫小槐的宫女的鬼魂缠的受不了,非要让臣妾给她捞簪子,说要……给她一个交好的太监最后一句话。臣妾见她可怜,又委实缠的让人受不了。陛下……”
说到交好的太监,一个名字跃入皇帝的脑中。“华永?”
果然,皇帝散布在宫中不少的眼线。
“正是此人。”谢玖重重地点头,深信皇帝相信了她。
“朕方才在宫门前听你在大声讲话,是在和那个女鬼?”
“是的,除了小槐,还有一个自称洛妃的女鬼,四十多岁的样子,嘴巴很毒。不过,她们现在都不在了。”
顾宜芳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美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谢玖怔住,“没有了。可是,陛下,臣妾真的没疯,说的都是真的。臣妾在池子里就是被一双鬼手往下拉,若不是陛下忽然出现,那鬼避圣人而逃,臣妾便也被拉做替身死了。”她见顾宜芳的脸色愈见凝重,不禁情急:“那池子里淹死了两个宫女,若陛下不信,臣妾愿去见那鬼魂,以取信陛下。”
她忽然豁然开朗。
对于顾宜芳,即便她如此模样邋遢,说话颠三倒四,但还是有一个用处——至少比活着的人多了个渠道知道宫闱私密之事,她对他,即便没有吸引,还是有一定的好处……如果皇帝相信她的话。
“臣妾愿为陛下之臂膀。”
顾宜芳自小看人就爱看人的眼睛,真情假意,他也了解个大概。谢玖形容憔悴,双眸却炯炯有神,不似说假话的模样。
难道,她疯到真心相信她听到看到的都是真的?
他身在宫廷,自小深信鬼神,可是唯独不信自己会遇到。
“朕知道了。”顾宜芳随意点点头,也没理仍跪在下面的谢玖,说了句要回宫处理奏折便忙不迭地招呼高洪书走人。
直到远离了宁安宫,顾宜芳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这谢美人病的不轻啊。”他望月而叹。